第104章二十二桥风别雨（九）

正是如此，这是一个跨越了十七年的梦。

梦终于要醒来了。

乃是一个如此长的梦啊……

浮梦天的一切景象渐渐远去，原本嘈杂的声音在星空下飘渺散去。

觉心，安归云、花夜明、卜离、卜弃都在那个时刻醒来了。

那个梦做了整整两天一夜……

此刻，是咸通十一年，阴历正月二十一。

乃是名为惊蛰的节气。

春风不倦地吹着。

已是戌时二刻，天空中有一轮半月。

“人心的黑暗，真是想也想不到啊……”花夜明这样叹道。

“谁说不是呢。”安归云叹道。

不知是因为未进食的缘故，还是忽然想起太多事过于沉重，觉心跌跌撞撞地走出忘尘寺山门。

他来到山门跟前。

山门外有一个白衣白发的女鬼。

女鬼的头发朝天竖立，仿佛有人从上面一把拽着她的头发似的。

白衣白发的女鬼身后，有一位天神浮现了出来。

“啊……“花夜明惊讶地叫道。

“那是一位天神。“

“我是说……”

“什么？”

“那个女鬼背后……有一位天神啊……”花夜明这样说道。

“天神？”

“她身有四臂，分别持着琵琶、经书、念珠还有莲花啊……”

“她骑着一只白色的天鹅……真是太美了。”卜弃忍不住赞叹道。

“你说的……莫非是辩才天……”觉心忍不住问道。

“那位天神……她是否身着青色野蚕衣？”

“没错……她的衣服是青色的。”

“唔……那正是佛教中的天神，辩才天啊。”安归云也说道。

四位觉者均能看见那位名为辩才天的天神，然而觉心却看不见她。

不管怎样，女鬼浮在觉心面前。

“母亲——“觉心这样喊道，跪倒在女鬼面前。

“母亲……”他这样喃喃喊道，眼中不自觉地涌起泪来。

“晤歌……”女鬼似乎也在哭，她的眼中掉下泪来，然而那泪水滴落下来，便化作月光。

“去救救你妹妹……”她这样说道。

“我也一样，你妹妹也一样……”

“我先是找到了她，她早已被无边的怨恨吞没。”

“我也是……心中只有恨。”

“我随她一道，宣泄着怨恨……”

“直到辩才天度化了我……”

“然而，不论生与死……终归不能被怨恨吞没……”

“去救救你妹妹，度化她，让她前往来生……”

“不要再耽于仇怨……”

“不值得啊……”

觉心含着泪点了点头。

一轮半月挂于天际。

大辩天提着琵琶女的头发。

就在那月光之中，琵琶女随着辩才天一起升往夜空。

她们渐渐融入了月色之中。

“今天是惊蛰啊……”卜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