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您是个好人

下了国道，汽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颠簸的很是厉害，齐诚只得降低车速，慢慢往前走。

妞妞一动不动地坐在副驾驶上，眼睛里却充满好奇和惊喜，不停地打量着车内装饰，时而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脸上露出纯真的笑颜。

男子很是拘谨，仿若一个退伍军人，屁股稍稍挨着座椅，腰杆挺的笔直，生怕弄脏车里。

到了地方，男子下车吆喝一声道：“高凤，家里来客人了。”

齐诚将小姑娘抱下车，小姑娘欢快地跑到屋里去。

“咳咳”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士从屋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咳嗽。

“妈妈，我刚刚坐汽车喽！”妞妞兴高采烈的炫耀道。

高凤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一脸慈爱的说道：“咳~咳，那你有没有谢谢人家啊？”

妞妞黑黝黝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懊恼道：“没有，妈妈，我错了。”

“高凤，炒两个菜，把妞妞房间收拾一下，客人今晚在家住。”

齐诚不知道他家里有个病人，如果知道肯定不会过来，大晚上的打扰到别人已经很不应该了。

“大嫂，您别忙活，我跟大哥随便弄一点儿，凑合一下就好。”

“不麻烦。”高凤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道，“咳~咳，家里也没拿的出手的东西，我就炒几个青菜，妞妞，去帮妈妈拿几个鸡蛋。”

“好的，妈妈。”妞妞欢快地往屋内跑去。

“先生请进，家里条件不好，您别介意。”男子不好意思道。

“你这话说的，我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谁家祖上不是农民呢。”

走进屋内，二十瓦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光，整个房间闲的有些昏暗。

男子从角落里拿出一条破旧的木板凳，扯过毛巾擦了擦道：“家中简陋，让先生您见笑了。”

齐诚一屁股坐了下去道：“老哥怎么称呼，您也别叫我‘先生’，我叫齐诚，您可以叫我小诚。”

男子从房间一角端来暖水壶，倒进一个掉漆的搪瓷杯中，涮了涮，泼了出去，重新倒满端了过来，

“我姓赵，叫赵大栓，平日里大家都叫我老赵，齐先生您请。”赵大栓憨笑道。

齐诚抿了一口，滚烫的热水咽如喉咙，仿佛沉寂的心也变的活跃起来。

“赵大哥是做什么营生的？”齐诚好奇的问道。

赵大栓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道：“哪有什么营生，平日里也就在县城里打打零工，农忙的时候看顾田里，有空闲就照顾着家里几头牲畜。”

“赵大哥怎么不出去打工呢？外面的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一年也下也足够家里花销。”

赵大栓望了一眼屋外，无奈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出去干个体力活怎么也能挣个五六万，我出不去。”

“这是为什么？”

“我老婆身体不太好，妞妞又小，实在割舍不下。”赵大栓不舍道。

齐诚理解，端起搪瓷杯抿了一口。

男人的责任在于养家糊口，扛起家里的一片天，为家人遮风大雨。

为了家庭受苦受累这是应该的，为了家庭委曲求全也是应该的，没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

只会钦佩，敬仰！

在家与钱财面前，他选择了家，尽管知道在老家挣不了几个钱，依旧愿意陪在家人身边，这是一个丈夫，该有的职责。

妞妞拿着课本走了进来，怯怯的看了一眼齐诚，蹲在地上，书本放在凳上，不时用铅笔头在本子背面写写划划。

“妞妞，上几年级了？”

赵大栓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道：“上三年级了，放学以后总是帮我干活，也就夜里有时间能做做功课。”

转头对女儿说道，“妞妞，今天老师留的作业多吗？”

“爸爸，不多，我一会儿就写完了。”昏暗的灯光下，妞妞眼中闪出欢快的神色。

“写完赶紧去睡觉，明天还要去上课呢。”

“许老师要走了，我们又没用老师了。”妞妞低头落寞道。

赵大栓闻言，亦是落寞地叹了口气道：“许老师不在，你也要好好学习，多复习复习老师讲过的功课，有不懂的去问问你珊珊姐。”

“爸爸，我知道。”妞妞语气低沉道。

“学校没有老师教吗？”齐诚不解的问道。

赵大栓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没有老师教，王校长一直在学校里带着各个年级的课，他一个人哪能忙的过来？其他教师总是来来走走。说实话我也理解，我们这个地方又穷又破，他们工资待遇都很低，谁背后没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就像齐先生您说的，出去打工一年怎么也能挣个五六万块钱，何必在学校里苦熬着。”

“不是有支教吗？”

赵大栓叹了口气道：“那些娃娃倒是经常来，待不了多久就走了，心是善良的，齐先生您也看到了，我们村庄要什么没什么，想买点儿东西还得跑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都是父母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大学生，何苦受这个罪。”

齐诚默然，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话语都被堵在喉咙管里，想说又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站在赵大栓的立场，没错；站在教师的立场，也没错。

都是成年人，谁的背后没有几分无奈和辛酸，谁也不容易？

“齐先生，家里也没有好东西能够招待您的，您见谅。”高凤从厨房中端进来两盘菜，一盘鸡蛋炒黄瓜，一盘青椒肉丝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