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我们又来一趟

手机电筒大放光芒，将山洞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们缓步前行，在山洞的某个地方发现2名女子。

1名女子侧身趴地，平平无奇。周围插着疏密不一的a牌，露出地面的长短各有不同。牌与牌之间、牌与女子之间，均有奇怪的划痕，似花非花、似纹非纹。莫林妮忽然断开对何洁彤的控制，应该与那些奇怪纹路有关。她一动不动，浑身没有泻出丝毫能量波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无从判断状态如何。

1名女子仰面躺卧，满头长发凌乱，神容极为疲惫。那苍白脸色之下，恼怒眼神兀自扫视着我。越是这么虚弱的何洁彤，越是这么倔强。她是在怪我没有逃命，还是在怪我没有及时施救，无法分辨。我只觉得，她很需要呵护。

“各位。”

“现在。”

“怎么办？”

我说得轻声轻气，是因为不敢说出心里的决定。须知道，何小兰就在这厚坪山之下，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山洞的某处。也须知道，以何洁彤的脾性，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会毫不犹豫地爬去寻找。更须知道，众人状态已经很差，何小兰态度不明，可能随时再度进行控制。

巧巧何其果断，不吭不响地一手抓起何洁彤的腿，扛在肩上就往回走。如此利落动作，正合我意。我立即转身小跑逃走，连那些a牌也顾不及收拾。

所幸童彬犹自发挥出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美德，招呼李振源收拾a牌跟上。其实那些a牌消耗了颇多钱财，如果就此丢弃，着实是极大的浪费。

我们一路紧赶慢赶，既担心何小兰追杀，也担心何洁彤恢复力气之后挣扎要回去。等回到宫平镇的公寓，见何洁彤仍然疲惫虚弱不堪、怒目盯视着我，我们又放心、又担心。

放心的是，何洁彤似乎在短时间内不会恢复。担心的是，强行阻断莫林妮的控制似乎对何洁彤完成了不能承受的伤害。何洁彤的生命力是否随之受损，尚是未知之数。

除了何洁彤以外，童彬、巧巧、黄清玄都有不同程度受伤。他们先后就地休息，甚至来不及找一个座位安坐。

没有出现减员的情况，或许就是此行最好的战果了。

我自作安慰，随后向跟徐平汇报相关情况。那徐平认认真真地听完，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直接说会尽快安排人员进行援助。

那所谓的尽快，真的很快。我是在李振源出门时打的电话，他们来到公寓、毫不客气地落座片刻，李振源才开门进来。

“噢！”

“来客人啦？”

“要不要我买多2个盒饭？”

李振源嚅嗫问话，站在门边没有进来。徐平面无表情，说自己吃不惯外卖、不用客气。

与徐平同时到来的那个人，名叫曹知义。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李振源手中的外卖，说自己喜欢吃叉烧、咸蛋、苦瓜、茄子、手撕鸡配白饭。李振源喜上眉梢，当即说自己买的就是这几样。

我神色微动，其他人也是眉目微挑。李振源略有疑惑，迅速收敛了笑意，目露警惕之色。

其实徐平带曹知义过来，是为追查何小兰。我们没有立即出发，一是为等李振源回来，二是为调整状态。

曹知义是一名睿智者，在使用失败者武器方面小有心得。他不仅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何洁彤被控制的后遗症，还能够很好地抵抗莫林妮的控制。如果顺利，说不定可以反过来控制莫林妮、继而找出何小兰的藏身之处。

对何洁彤的治疗，大约需要5个小时。我们可以趁此时间进一步整理装备，以防遇到其它可能出现的情况。至于童彬等人的伤势，可以说是无计可施。虽然曹知义可以通过催眠他们、取得减轻痛楚和增强状态的效果，但是治标不治本，于伤势毫无益处，不作也罢。况且童彬、巧巧都对催眠控制之事深恶痛绝，当然不会同意。

“行吧。”

“小心行事。”

“祝你们一帆风顺。”

徐平起身道别，离开得十分干脆。那任意专横的态度，跟熊方颇为相似。但在他离开之后，我觉得事情巧合得有些蹊跷。为什么我刚刚受到秦康的威胁，他就要我调查秦康？为什么我刚刚受到何小兰的威胁，他就要我追查何小兰？

在各自调整状态的时候，我思考了许多事情。包括熊方对我的态度、徐平接触我的意图、何小兰藏身厚坪山的原因，如此等等。

等到何洁彤可以自己行走，曹知义迫不及待地催促起行。稍加留意，便能发现他的着急与何洁彤的着急完全不同。何洁彤情感真切、纯粹、不糅杂质，他思虑庞杂、艰深、充满忧虑。

赶往厚坪山的路上，我试探着询问，有没有其他人在找何小兰。曹知义神色凝重，点头看着我说有、而且有很多人在找何小兰。话音落下，曹知义若有所思地侧眼打量何洁彤。话说至此，点到即止。我心神领会，明白那些人目的不在何小兰、而在何洁彤。

然而，转念想到何洁彤自从成为了我的伴生者，行踪就不算秘密。如果那些人只是要找何洁彤，为什么迟迟不来找呢？当时的我，能想到的解释是，他们要找的何洁彤不是现在的何洁彤，而是成长到某种程度的何洁彤。

想法一旦形成，就会衍生出许多枝节、不可收拾。我顺理成章地联想到，能够加速何洁彤成长的重要因素是何小兰、那些人找何小兰就是为了刺激何洁彤的成长。等到后来、巨大阴谋崭露头角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再回厚坪山，无惊无险。我们钻进那个密不透光的山洞，细细找了一番，没有找到有用的讯息。何小兰不在那里，莫林妮也杳无踪影。那块被24张a牌插过的小地方，还留着被童彬掰翻的痕迹。曾经见过的那些诡异绿光，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何洁彤不死心，要求所有人再找一遍。我不希望打击何洁彤的希望，但是在场各位都是心细如针的特殊人群，找一遍找不到有用的讯息，几乎足以证明现场不存在有用的讯息。

我不希望在场各位记恨何洁彤，也想不到合适说法来劝止何洁彤。为难之际，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呼吸。山洞里的清新空气，似乎让心情舒服了许多。

“那个......”

“你们有没有发现？”

“这里面的空气挺好。”

话语说得不甚浅显，所有人却都敏感地意识到，山洞里面的空气比山沟的空气更好。那样一来，意味着山洞里面的空气可以与外界进行交互流通，而且效果远远优于山沟的空气。

童彬认为，山洞四周的石壁可能存在难以察觉的裂缝。黄清玄强调所有石壁都已经检查过，太小的裂缝不会有那么好的透气效果，太大的裂缝肯定会被发现。李振源指出，山洞顶部难以彻底排查、或许存在被错过的细节。巧巧摇头否定，解释浑浊空气都会沉淀、就算顶部有裂缝也不会有很大效果。

久久没有发表个人看法的曹知义，认为空气好坏、流通口在哪里，跟何小兰的藏身之所没有直接关系，与其费力气寻找裂缝，不如把整个山洞翻起来。

曹知义所说的翻起来，大概就是“刨山挖石”。姑且不考虑有没有可操作性，仅仅考虑具体需要刨挖多深、刨挖出来的山石需要如何处置，就让我感到脑阔大疼。我眉头紧皱，随手拿起镇山乌刀扎向地面。我想告诉曹知义，这是山石、不是雪糕、没有容易挖的。哪能想到，脚下地面会突然塌陷、让我和山石同时坠落呢？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他们都流露出惊喜的表情、都没有伸手拉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