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若有来生

小七瞬间脸色煞白，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在地上。

自从增援的军队来到之后，萧铭阳从副将的转述中就知道自己身边一定有内奸，否则以当时的戒备程度不可能会给对方有可乘之机。

除非有人里应外合，而这个人一定是自己身边可信之人。

临行前，为了以防万一，萧铭阳特意交代了萧铭阳变换防守的形式，知道要害的只有他们四人，许兴文拼死回宫报信必然不会是他。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小七，为什么？”

萧铭阳眼神中光彩全无，干裂的唇动了几下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小七的泪从眼角涌出，萧铭阳不知道他是因为害怕还是愧疚，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交情，这泪中应该也是有几分真情的吧。

他跪在萧铭阳的面前，双手将匕首举过头顶道：“公子，小七是个烂人，此生有负您的恩情，今日您将我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

萧铭阳无力的抽了抽嘴角，如果副将早些来，如果他早一点知道这些，如果他能再谨慎些，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他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不会的，我不杀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七头更低了，良久道：“为了我的妻儿。”

萧铭阳有些惊讶，但是这几天的消息太多，每一个都要比这个消息来的惊心，所以他也只是诧异了一瞬而已。

“那可真是恭喜了，她是何许人也？你在我手下当值我竟没有察觉分毫。”

小七答道：“是......宋家大小姐，宋语柔。自那日我来镜州迎符太尉父女，便和她私定终身，之后没些日子就会回去一趟。

一年前，被岳丈发现时她已怀了我的孩子，但他还是生生将我们拆散，直到两月前，有人塞给我了一封信。

说岳父要见我，去了相约的地点，他告诉我现在他们都被西昭控制，如果想救语柔和腹中的孩子，就跟他们合作。

我纠结了两天两夜，直到那日，我见到了刚出生的女儿，她那么小，一动不动也会让人忍不住怜惜。

少爷，你杀了我吧，但是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当个烂人。”

听他说完，萧铭阳长叹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见过宋清？那他见没见过幽......鹿翎？”

小七有些伤感，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弱弱道：“没......没有。”

萧铭阳掰过他的肩膀逼问道：“我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见过鹿翎！”

小七道：“见到孩子的那天，他的确提到了鹿翎，说是......三天前因为不肯透露你的行踪，被活活打死了。”

萧铭阳只觉天旋地转，跪倒在地，小七忙上前扶住。

萧铭阳狂笑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小七看着满院的紫铃兰，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萧铭阳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交代完小七一些事，便让他出去守着。

他回到屋里刚把门关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数不尽的火把便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萧铭阳的房中灯火通明，他仔仔细细的沐浴之后，换上那个雨夜心上人送他的衣衫，他一直舍不得穿，本打算和鱼幽兰见面的时候再穿的。

可......

他梳理好头发，整理好衣衫，憔悴的面容才算有了几分精神。

萧铭阳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过才打了几个月的仗，怎么就老了这么多。

门外的林祐叫嚣着，萧铭阳一袭泛着淡紫色的白衣，执剑而出。

声音洪亮朝着这个国师喊道：“我在外边布置了这么多陷阱，你居然还能活着见我，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啊。”

林祐骑着马居高临下道：“萧将军说笑了，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你，鱼幽兰的死讯，怎么舍得死。

萧铭阳，东泽国灭，只要你肯归降我西昭，以后我二人以兄弟相称，至于鱼幽兰，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我再送你佳丽三千，如何？”

话音刚落，萧铭阳一个飞身将林祐摔下马，用刀制住他的脖子。

林祐先是呵斥底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后又故作轻松道：“姓萧的，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就没有筹码了。”

“筹码？呵！我劝你不要把自己看到这么高。”

萧铭阳说罢手上稍稍用力，林祐的脖子上便出现了几道血痕。

林祐挣扎着拍了两下手，一声中气十足的啼哭声响起，萧铭阳和小七的心被高高悬起。

林祐威胁道：“若你再不放了我，你兄弟的女儿便会落在那杆红缨枪上。”

萧铭阳的剑偏离了几分道：“你不就是想要的我人头吗？我给你。”

林祐不可置信道：“将军大义，宁死不降。真不知道我是该夸你忠心卫国，还是该骂你蠢。”

萧铭阳无心搭理他的讽刺，只说道：“只要你答应我放过东泽国的百姓，和牢狱里的人质，我今日便了却你的心头之患。”

此番话让林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抓回来的那些人会守口如瓶，为什么鱼幽兰会宁死不愿告知他的藏身之处。

眼前这人的心胸气度，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林祐也收起了不屑的神色，郑重道：“我答应你，放心，我的刽子手很有经验。”

萧铭阳冷笑道：“不用了，我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