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刀
不过是六七天的时间，苏禾就已经在总柜名声大噪。作弊的事儿鲁先生冷着一张脸对学徒们说他看走了眼，冤枉了苏乐；而苏禾竟然操着一口流利洋文的事儿也让众学徒们对苏禾刮目相看。苏禾担心有人会眼红自己，故而近几日对同僚们颇为谦逊；又加之姚大先生承诺的奖赏苏禾还没有提，在别人看来苏禾似乎是没有收到实质性的奖励的，他们的心里也就平衡了几分。
这晚吃了饭，胡斐他们几个在大树底下乘凉斗牌九，苏禾闲来无事也就四处走走散散步，因为她发觉自己这几日似乎有变胖的趋势，虽然她本来就很清瘦。
沿着园子里的石子路往前走，前方似乎有什么动静。继续前行几步，蜿蜒的石子路舒展开来，竟是一方宽阔的平地，四周零星地分布着几座假山，夏日里的树木格外茂盛。虽是傍晚，借着身旁屋舍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在练剑，英姿飒爽，刚柔并济，可见颇下了一番功夫。锋利的兵器划过空气的声音，在喧闹而又静谧的夏日彰显了几分凌厉。
苏禾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掌柜们所住的地方。那些膀大腰圆的中年掌柜们自然无法如此练剑，那么前方这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苏禾嘴角浮起微笑，走近几步，“啪啪”地拍手道：“何掌柜好剑法，学生大开眼界，妙哉，妙哉。”
何筱川早就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不慌不忙地停下动作，目光投向苏禾的方向：“竟是你，多日不见，怎么这会子有功夫到这里来溜达了？”
“您说对了，吃饱了撑的自然得溜达溜达，听到有人练剑，步子就不觉走过来了。”苏禾走过去，上下打量何筱川一番，他穿着白色的短打，肩头到前襟处勾勒着深青色的花纹，额上绑着青色的锦带，可能由于方才运动的原因，他的呼吸微微急促。
何筱川轻笑一声，把“剑”送入鞘中：“这不是剑，这是刀。”
“刀？”苏禾微微诧异，继而联想起当初他从杨沁霜手下把自己救下来的时候，似乎用的也是刀不是剑吧。只是这刀的形状迥异，坚挺如剑，却无剑锋，刀身的弧度恰到好处，有些眼熟不假，但苏禾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
“能把你的刀给我瞧瞧么？”
“你懂刀？”何筱川把手里握着的刀潇洒地转了一个方向，递与苏禾手中。
“在下孤陋寡闻，实在不懂刀，不过是满足下小小的好奇心而已。”苏禾从他手中接过，却发现此刀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有的东西，除非你亲手触碰，否则永远也不知道它的精致，感受不到它所蕴藏的气场。即便是在傍晚，这刀鞘依旧显露出酒一般深邃的红色，伸手握上刀柄，恰到好处的温热似乎汲取了白日里的光华，与手心接触的地方竟如婴孩的肌肤般细腻。
将刀抽出一寸，苏禾迎着光，看见了刀身上铭刻的两个字：宏影。
“宏影……”苏禾念叨出声，“这是它的名字？”
何筱川笑着点点头：“算是吧。”
“即便我是个外行，也能看出这是一把难得的宝贝，想必你花了不少银子吧？”苏禾瞻仰一番，将刀物归原主。
“倒是没有花我的银子，自小学刀开始便是它陪着我，是父亲在我四岁那年留给我的礼物，我爱惜倍加，陪在我身边十几年了，除了它用什么都不顺手，也就不换了。”何筱川接过刀，目光里反倒是沉淀了些许难以察觉的萧瑟。
“很少听你提起你父亲，”苏禾印象之中只知道何筱川的母亲是保定人，可他的父亲倒是没有听他提起过，心里难免有些好奇，试探性地问道，“他……还好吧？”
何筱川的目光稍作停滞，笑道：“他很好，现在闲下来了，没事儿的时候也就种种花、弹弹小曲儿什么的，倒也惬意。”
“你几年没回家了？”苏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可能只是出于好奇，可她真的想知道，既然何筱川的父母都健在，又不像自己这样是穿越来的无牵无挂，那他为什么不回去，而甘愿在奉德晟一待就是好几年。
“我也说不清楚是几年了，”何筱川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毫不在意，“我不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再加上我那几个弟兄们都是闲不住的人，跑来跑去也都习惯了。他们才不会管我呢。”何筱川说着话题一转，“对了，我听姚大先生说你立了大功，还说你会洋文，真的？”
“啊，这个啊……”苏禾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没没没，一点点而已，姚大先生谬赞了。”
“会什么洋文，说几句我听听？”何筱川似乎对苏禾的外语能力来了兴致。
“哟，在您面前我还显摆什么呀，”苏禾推辞道，“不说了不说了，贻笑大方之家。”
“瞧你说的，”何筱川与苏禾并肩走着，“我也就是会一点英文而已，咱们半斤八两。你扭捏个什么，说几句不成么？”
苏禾突然灵机一动，自己还会日语来着，说给他听听，总能把他唬住了。
“咳咳……好吧好吧，就依你，我来说几句倭人的话，你听着哈。”苏禾清了清嗓子，用日语说了一句，“最近身体好吗？（ちかごろはおかわりありませんか）”
何筱川一愣，半晌才从喉咙里冒出一句：“这就是你说的…‘倭人’的话？”
苏禾洋洋得意地“嗯”了一声，把手背在身后，“这回听不懂了吧？”
“好好好，我算是甘拜下风。”何筱川一拱手，“阁下果然才高八斗，名不虚传。那下次若是再有洋人的生意，你可得跟着咱们，省了请翻译官的银子不是？”
“成成成，本分内的事儿。”苏禾正笑着，便见一个张丘大老远地从屋舍那边吭哧吭哧地跑过来，嘴里叫着“何掌柜”。
何筱川迎上前：“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急匆匆地。”
“唉，我可找着您了，”张丘双手撑着膝头半蹲在原地气喘吁吁，“是…是…姚大掌柜要我叫您过去一趟，也不知是什么事儿。我刚从屋舍那头一路找过来，原来您练完刀从这头岔出去了……”说着看见了何筱川后方的苏禾，“唷，苏乐小哥儿也在呢。”
“啊，呵呵，散步时遇到了你家掌柜在练到，就一并走了一段路。”苏禾笑道，“既然二位有事儿，那我先告辞了。”说完对何筱川点点头，转身原路返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