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故事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画画与讲课中度过,章为令让她选取一处景物作画,遇到下笔停滞的地方就向他请教。
晏小归底子还很薄,大部分时候都在听章为令讲。
大安的画种很多,琼丽画与水墨画是最大的两种类别,在其下又分为很多不同风格的种类。
晏小归的风格偏向琼丽画,所以章为令才带她来了滁罗这里,滁罗的琼丽画是当今大安的巅峰代表。
只是滁罗并不说话,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章为令耐心的教导晏小归。
整整一个下午,晏小归成功的完成了一幅画,章为令的画纸上却只有寥寥几笔。
“以后作画得快,天气变化会影响景色明暗,画得慢了颜色就不对。”章为令随手收起书案上的画纸,对晏小归嘱咐着。
晏小归仔细的看着自己的画作,整体的画法是用的琼丽画画法,但是风格上又有些水墨画的味道,这种结合有些怪异。
“你不必担心,刚开始的时候是会有一个过度的过程,等你学久了就会确定自己最终的方向。”
晏小归点点头,将自己的画收起来,跟着章为令回去了。
天色已晚,斜阳微晕,归巢的倦鸟叽喳个不停,晏小归觉得有些累,但是身心都是通透的,章为令虽然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在授课上却十分耐心,讲解由浅入深,再加上晏小归自己天资聪颖,这一下午的时间,晏小归也是受益匪浅。
“夫子,秋衣大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晏小归蹦跳着走在章为令身旁,章为令负着手,听到晏小归提到秋衣大师,眼神立刻充满了敬意。
“秋衣大师最善水墨画,他与滁罗就是大安画师的两座泰鼎之峰,秋衣大师已经四十多了,早就不收徒了,你的启蒙夫子宋业,是他的关门弟子,只不过他老人家只教到了一半,就云游四海去了。”
“那章夫子是秋衣大师的第几个学生?”晏小归问道。
“我啊。”章为令笑了笑:“我是他的第一个学生,在他老人家二十五岁的时候拜在其门下,那时候,他还没有秋衣大师这个称号呢。”
晏小归看了看后面懒懒跟着的滁罗,又好奇的问道:“滁罗叔叔看起来年岁不大,为何能有如此成就?”
滁罗闻言,迈开长腿走上前去:“这就是天才啊。”
拿肩去撞了撞章为令:“你的这位夫子就不是天才,画来画去也就混了个宫廷画师当当,还自己给辞了。”
章为令往旁边挪了一点,并不理他,只对晏小归说道:“滁罗今年三十岁了,也不算年轻。”
“你今年可三十八了,你说你怎么就没我这成就呢?”滁罗一副欠打的样子,晏小归在一旁捂嘴偷笑。
“既然你如此厉害,那你去问问,大安有几个知道你滁罗的大名?”章为令睨了他一眼,滁罗顿时气结。
“夫子此言差矣,怎么能用有多少人知道来判断厉害的程度呢?”晏小归一本正经的纠正章为令的思想错误,章为令气结,这让他如何给她解释自己是在与滁罗说笑。
真是一个直白的姑娘。
三天的时间,晏小归画了两张画,一张是山峰图,一张画的是支着脑袋在书案上浅眠的滁罗。
滁罗看了看那幅画,眼角抽搐了几下,丢下两字评语:“好丑。”便挥袖而去。
章为令看了却说画得很像,晏小归自己看着也觉着像,画上的滁罗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十分毛糙,四处都是线头,十分不修边幅。
就只有一张脸,白白净净,很是好看。
临行前,滁罗蹲在晏小归身前,揪着她小小的衣角说:“以后常来玩儿,我这里清静,画画舒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色的小酒瓶:“这是给你的,好酒,上了年份的。”
晏小归接过酒瓶子,瓶身还带着点滁罗的体温,瓶口封得死死的,一丝味儿都没有透出来。
晏小归好好的谢过了他,便跟着章为令下山去了。
下山的艰辛自是不言而喻的,好不容易坐上了马车,晏小归觉得自己都快废了。
“体力这般差,以后还怎么游历山河?”章为令靠在软垫上,看着晏小归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很是严厉的批评着。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晏小归早就摸清了这位章夫子的性子,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看起来凶巴巴,不苟言笑,其实很是慈爱。
晏小归瘫在软座上,有气无力的反驳到:“我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小姑娘,夫子你不能强人所难。”
“要想画出一幅好画,就必须胸中有丘壑,整日待在一个小院子里能见识到什么?”叹了口气,章为令继续说道:“虽然你现在的风格偏琼丽画,但是以我的眼光来看,你更适合水墨画。”
晏小归半懂不懂,她觉得自己画琼丽画更得心应手些,水墨画形散神聚,实在是太难把握。
“慢慢来,你会明白的。”并不急着让她定性,这个孩子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晏小归将滁罗送的酒瓶拿在手里,十分想将封口给撬开。
章为令看出了她的意图,制止到:“滁罗的陈酒,味道很是浓烈,你可别再这里打开,回去让你爹开封吧。”
晏小归点点头,乖乖的将酒瓶子放好:“夫子,其实小归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眨巴着眼睛,晏小归努力的卖萌。
“你是不是想问,滁罗画上的那位女子是谁?”
晏小归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这样打听别人的私事不太好,尤其是,那位女子仿佛是滁罗很重要的人。
但是晏小归真的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那是滁罗已故的结发妻子。”章为令揉了揉额头:“他的故事,还是让他自己给你讲吧,以后我会时常带你过去的。”
瞧着章为令欲言又止的模样,晏小归也不好多问了,从滁罗的画中可以看出,他很爱很爱他的妻子。
那种含蓄内敛的爱,还有沉痛的思念,对于晏小归来说都还太过陌生,但是这一份浓烈的情感,她是可以感受到的。
等回到了晏府,晏小归便把那瓶酒给了晏封,晏封随手拔掉了瓶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涌了出来,强烈,芬芳,晏小归觉得有些刺鼻,连连打喷嚏。
晏封高兴坏了,这味道一出来他就知道是上了年份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