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人生如戏
作为一个典型的阴谋论者，安德烈从来都不吝啬从人性最阴暗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在他看来，奥莱尔大陆上那些名声大噪的英雄，也许真有几个是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好人，但更多应该属于刻意宣传的结果。
毕竟这是一个通讯极度不发达的世界，传递信息基本靠游走四方的吟游诗人、商人和冒险者，尤其是前者，几乎掌握着整个大陆百分之七十的舆论。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他们开始吹捧谁，那么这个人哪怕是无恶不作的混蛋，也能被硬生生宣传成英雄，其中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七百年前著名的曼斯特家族。
据说这个出身于奴隶的家族，最开始是凭借出卖儿女、盗窃、强奸、受贿、乱伦、暗杀、下毒等卑劣手段迅速崛起，在短短一百五十年时间里成功混入上流社会。
为了抹除过去黑历史，他们大规模雇佣吟游诗人，粉饰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过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反抗腐朽统治和邪恶势力的正义使者。
经过整整六十年，也就是三代人的时间，连续不断的宣传，他们现在已经成为南方地区举足轻重的上等贵族，除了极少数保存下来的古老书籍之外，几乎没人记得曼斯特家族的发家史。
要知道吟游诗人可不是坚守原则的圣武士，这些家伙的节操低得令人发指，很多时候只需要一名风韵犹存的贵妇勾勾手指，他们就回像闻到屎味的狗一样爬上对方的床，在一番激情过后，秘密给出一份不为人知的承诺。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奥法之眼号便拔锚起航，径直朝着林顿城方向驶去。
早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安德烈就已经通知过巴沙洛缪，让他做好战斗准备，所以整艘船上所有的水手都严阵以待，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毕竟演戏要想演得逼真，首先就不能让下边的人知道太多，因此绝大多数船员仅仅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伙海盗残余势力，并不知道这伙海盗其实是故意丢出来让他们刷战绩的牺牲品。
同样的，格雷斯也没有把演戏的事情告诉那些拒绝投靠自己的船长，甚至还故意打发他们前往林顿城港湾内伺机攻击小渔船，为的就时要让城市里的居民清楚看到即将发生的海战。
在幕后黑手的操控下，茫然无知的双方就这样在中午时分，距离林顿城码头不到五海里的地方相遇了……
“警报！警报！前方发现海盗船只十艘！”
也许是桅杆比较高的关系，奥法之眼号的了望手最先发现了对方，开始用力敲着警钟，同时拼命地大喊。
巴沙洛缪二话不说，立刻扯着嗓子命令道：“降半帆！全员战斗准备！炮手就位！开始填装！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杂碎！”
“炮手就位！”
“开始填装弹药！”
“降半帆！”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船员们各司其职，降帆的降帆，填充弹药的填充弹药，短短几分钟之后，船体两侧的炮门便全部打开，上百名火枪手集中在甲板上，等待敌舰进入射程。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船上的其他乘客，老乔治发现情况不对劲之后，第一时间就冲进船长室，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船员们都在准备战斗？敌人究竟是谁？”
阿娜丝塔西夏女爵紧随其后，也跟着急急忙忙走过来附和道：“安德烈，我想你最好说明一下，现在很多贵族都在紧张不安。”
“两位，别担心，你们就姑且把眼下发生的事情当做是一出舞台剧，我就是主角，而那些敌人就是反派，按照剧本的要求，主角最终会击败反派，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就如同吟游诗人故事中描述的那样，不知道这样解释，你们能否满意？”
说罢，安德烈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你的意思是……那些海盗都是你的人？”老乔治不是傻瓜，一下子就听出了话语之中的潜台词。
“呵呵，我可没有说他们是我的人，我只说过一切都在按照剧本进行。”安德烈似笑非笑的说道。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阿娜丝塔西夏女爵不是白痴，马上意识到这就等于是在变相承认，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微笑着反问：“在你的剧本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当然不会，请两位放心，这艘船很安全，无论海盗们多么强大、多么邪恶，都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威胁。”
安德烈很清楚对方忧虑的是什么，直截了当给出了保证，他可不觉得以海盗们普遍两百五十吨到四百吨左右的小破船，能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
与此同时，海湾内的海盗也发现了体型巨大的奥法之眼号，赶忙调转船头准备迎击。
身为指挥官的格雷斯想都没想，直接挂起战斗旗，示意所有船只发动围攻。
在她的故意引导下，那些仍然忠于海盗王弗朗西斯的船长们纷纷升起黑旗，勇敢的冲在最前面。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身后别的船只都已经挂上了白旗，纷纷绕了一个圈，丝毫没有发起攻击的意图。
就这样，一场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海战彻底打响，伴随着奥法之眼号火炮震耳欲聋的轰鸣，一艘冲在最前面的船只瞬间被打成筛子，缓缓沉入海底。
在绝对优势的火力面前，传统的接舷战就像女人的心，脆弱得宛如玻璃，一碰就碎。
短短两轮齐射，就有起码三艘船先后遭到重创，不是桅杆被链弹打断，就是船体下方出现巨大的窟窿，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毕竟奥法之眼号上的船员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刚刚出道的菜鸟，而是经历过无数海战的精锐。
尤其是不久之前他们还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狮鹫骑士团，每一个人都充满了自信，熟练的操纵着火炮、火枪和船帆，游刃有余游在敌舰之间，或是撞翻、或是击沉、或是居高临下火枪齐射，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海战的艺术，短短半个小时左右，这场表演就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