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清醒

第22章22.清醒

好在，大抵是剂量不多，那一小撮丹粉发挥效力的时间并不算长，当鹤星川翌日醒来时，他尝试着动了动，行动终于恢复了。

与昨日一样的是，他仍旧睡在地上。

但也不一样。

因为这一回，他并没有真的昏迷，这一整个晚上，他的意识都是清醒的。

所以尽管他看不到凤千红的表情，也再未听见凤千红开口说任何话，却清楚的知道——

凤千红不仅抱着他直至那尸丹平息了怒火，连他身上的伤也都又仔仔细细地处理了一遍。

尤其，最让鹤星川诧异的，是他嘴唇干裂间，不断有清凉浸入唇缝，那正是凤千红总攥在掌心，碰也不愿意让他碰一下的水铃铛。

而凤千红起初喂了他几口，多数都顺着嘴角滑下，他便干脆含了水，以唇渡了进去。

由于四周陷入黑暗，那时的鹤星川所有感官都集中于唇齿，清晰得能够感知到对方的轻颤，以及对方贪恋他身上温度一般不住贴近胸膛的皮肤。

直到临近天亮时，凤千红才终是重新与他拉开了距离，并将鹤星川抱下了床，不客气地置于地上，做出与昨日如出一辙的冷酷。

若非鹤星川从始至终是清醒的，几乎要怀疑凤千红也沾染了什么奇怪的丹药。

也难怪，鹤星川先前醒时会觉得背上的鞭伤有所好转，想来在他第一次昏睡间，凤千红已做过同样的举动。

而地面很冷，在身躯处于昏迷的时间里，这一回的鹤星川冷静了很久。

他无法准确的揣测凤千红的内心，只知对于眼前这个“自己”，他原来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这个看似有着上万年道行，又重活一世的“老妖怪”，向来杀人不眨眼，却到现今……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恨。

也不知是不是这副身体已慢慢习惯了尸丹的存在，鹤星川一度不定的情绪好像逐渐平稳，以至于眼下的他思绪竟出奇的清明。

也就突然后悔了。

他错了。

他明知自己在凤千红的眼里就是鹤星川，实在不该自重逢以来，一直与对方暧昧不清。

凤千红可以利用他来复活尸丹，可以为了稳固尸丹和他有些肌肤之亲，但绝不能——再对着他这副身体生出一丝一毫其他多余的感情。

他作为另一个凤千红，必须阻止他重蹈覆辙。

“鹤宗主？”

而正面色复杂的静静坐着，鹤星川闻声擡眸，只见阮清野不知何时也醒了。

他正睡眼惺忪的从屏风后走出来，见鹤星川额头有伤的坐在地上，不由瞪大了眼睛。

鹤星川又看一眼仍靠着床柱闭眼的凤千红，擡指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起身，与他一同来到屏风后。

并未解释什么，鹤星川随手抽了纸笔递给他，低声道：“默写。”

他指的自然是昨晚教给他的心诀，只不过在阮清野了然接过纸笔时，鹤星川又猝不及防的，一掌捂住了他的双眼。

“……”阮清野明显一愣。

“就这么写。”鹤星川道。

于是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笔杆，阮清野虽有些茫然，仍是按照鹤星川所说，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一笔一划的默写下那几句已滚瓜烂熟的心诀。

鹤星川看他字迹尚显稚嫩，这么闭眼凭空书写，更难免有所潦乱，但若细看，便会发现，几处细微的笔触都与自己写给他的并无二样，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每一个字的样子都用心记过。

因而随着阮清野最后一字落笔，只见从鹤星川早已握在另一手上的香牌间飘出若有似无的淡紫信灵，一闪即逝的钻入阮清野的头顶。

阮清野却是无知无觉，只在写完后大气也不敢喘的等着鹤星川开口。

沉吟半晌，鹤星川总算松了手。

“继续练习。”

说话间，他已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自己的香牌。

而阮清野见鹤星川并没有要赶走自己的意思，嘴角忍不住的一咧：“我知道了。”

“我一定不会辜负鹤宗主的苦心，”而他说着，又想起什么的稍一犹豫，终还是双眸澄亮的好奇道，“鹤宗主……和我大哥的关系很好么？”

“……”听对方忽的提起阮清山，鹤星川蓦地眉头一紧，“为什么问这个？”

阮清野不好意思的停顿一下，微微脸红道：“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会信……”

“我其实早就不记得我大哥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到鹤宗主，我就觉得鹤宗主的身上，有股我小时候很熟悉的气息，我猜是大哥在世时和鹤宗主经常在一起……”

原来如此。

鹤星川闻言想到他对自己从不掩饰的仰慕，以及那晚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样子，像是隐约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他小小年纪，会对自己有着那番莫名执着的情义。

——是因为阮清山的尸印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说不清楚心情是好是坏，鹤星川不想再谈论阮清山，正欲转移话题，一擡头，看到凤千红就站在屏风边上，不知听了多久。

他目光森凉，披头散发，由于那一身“风骚”的绸衣被鹤星川扯烂了，此刻只着了条大红的亵裤，像苍白无声息的鬼，也吓了阮清野一跳。

“宗主夫人——”

“他叫凤千红。”谁知阮清野脱口而出的一声呼唤立刻被鹤星川打断。

已决意和凤千红撇清不必要的暧昧，鹤星川神色冷淡的吩咐道：“以后叫他……凤师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