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87.同归（上）
第87章87.同归（上）
与陆吹香一同抵达的无白宗弟子里，依旧不见颛孙淮和胡霸强的踪影。
尽管众人也皆是心存疑惑，但当务之急显然是将逃走的鹤星川二人擒住，便暂时都忘在了脑后。
唯有挨了陆吹香那一掌而无力行动的阮清山，此刻仍心急于颛孙淮的下落。
毕竟几位掌门人当中，只剩颛孙淮尚有一丝希望能够阻止陆吹香再度开启合香阵，且以他在无白宗的辈分威望，算是与陆吹香不相上下，说话也较有分量。
可他到底去哪儿了？
难不成他的失踪也与陆吹香有关？
而阮清山之所以如此迫切，是由于他方才已看得十分清楚，原来陆吹香所对凤嘎使用的，竟是无白宗独属于荣枯殿内门的一种复杂香术——一叶迷山。
顾名思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凡是中招者，就犹如被挡住了自身对外界的所有认知，眼前仅剩下那施术的罪魁祸首。
且最关键的，锁住鹤星川的铁链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符文，便相当于四通八达的“叶脉”，不断吸收着鹤星川的心血，并与笼栅间的“叶脉”相连通。
陆吹香正是借助这份鹤星川独有的气息来迷惑被关在笼内的凤嘎，使得凤嘎错认为手持笼子的他才是自己最信任的那一个人——鹤星川。
哪怕真正的鹤星川近在眼前，但它根本看不清他是谁，更别说凤千红了。
而这锁链与笼子明显由陆吹香提前备下，应是自从他得知凤嘎同鹤星川之间特殊的关系，便叫宋炽暗中打造，只为有这么一天。
因为无论是鹤星川还是凤嘎，哪怕倾尽整个宗门之力也极难与其匹敌，但若控制了凤嘎去对付鹤星川，则不费吹灰之力，必能伤其中之一，可谓是万全之策。
只不过——
再看似无懈可击的法门，也并非无从破解之法，甚至越是厉害的，解决办法就越是简单。
就好比这“一叶迷山”，陆吹香若想要一直骗过凤嘎，让凤嘎以为他就是鹤星川，那遍布血符的小笼子，绝不能离开他的掌心。
所以只需要有人将铁笼从他手中夺走，此香术便会自然而然的解开。
奈何就是如此简单的破绽，若非荣枯殿内门弟子，根本不可能知晓。
而荣枯殿的内门弟子如今仅剩下了阮清山与鹤星川，偏偏阮清山目前仍难以行动，鹤星川现今又“疯疯癫癫”，一时间别无他法。
或许，只有以颛孙淮的过人心思，方能参透其中玄机。
“凤嘎！”
正当阮清山心绪万千，只见鹤星川已经发现被关在笼内的凤嘎，并注意到那笼子四周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血符，不由皱眉唤道。
他确实已不记得何为一叶迷山，但也看得出来，凤嘎先前所做的一切定是身不由己。
可惜此刻无论鹤星川说什么，凤嘎对他的召唤都毫无反应。
“鹤星川，”陆吹香这时终于开口，在一众弟子面前，他率先故作惋惜道，“你让为师很失望。”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个扶正黜邪的修行之人，你可还记得入我无白的初心？”
陆吹香倒言之有理，因为在众人到来之时，鹤星川还在倒立着，将两腿盘在凤千红的头上。
眼下他虽已翻身而坐，但他原本垂顺的白发被凤千红扎成了哪吒似的两个冲天鬏，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只是出乎陆吹香意料的，鹤星川闻言一怔，紧接着竟猛吸了口唾沫，前所未有地狠狠啐了他一口。
“臭道士，原来是水鬼找城隍，恶人先告状来了。”
鹤星川下颚微扬，依旧以鼻孔视人的这一句落下，无疑又在人群中掀起一片哗然。
陆吹香视线晃了晃，似总算对他这不同于往日的怪异气质生出些许狐疑。
而过了半晌，陆吹香开口间又添了几分威厉道：“以为装疯卖傻，便能躲过一劫么？”
“就算十年前我不慎遭了这老珀精暗算，对你疏于管教，你也不该如此是非不分，甚至小小年纪，就为了争夺宗主之位残忍杀害同门。”
经陆吹香这么一说，多数弟子显然如“醍醐灌顶”，像是终于解释通了鹤星川当年为何突然做出那般丧心病狂之举，比起先前的被凤千红夺舍一说，这一缘由也要可信得多，不由在汗毛耸立间，一个个怒目圆睁。
“残害同门当然只是其一，”只听陆吹香又道，“其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
说话间，他仅轻轻一动半举的左手，便猝不及防的，将巫喜正护在身旁的阮清野扯入掌下。
“掌门——”
而巫喜正欲开口，陆吹香冲她安抚般的一笑，似示意她自己并不会伤害阮清野。
随即再度瞥向鹤星川，陆吹香收起笑容道：“你实在不该，连你师兄唯一的亲人也要利用。”
此刻的阮清野则脸色难掩复杂，他私自放走凤千红二人时，鹤星川仍在昏迷，因而眼下的鹤星川同样也让他感到陌生。
且他哪里能想到，自己体内阮清山那一缕残魂已心急如焚，生怕陆吹香将他抓到身边是另有目的。
好在陆吹香好似真的只为替阮清野讨回说法，并没有其他举动。
“你杀了他兄长还不够，竟几次三番的哄骗他，让他对你这杀兄仇人心存敬意，现今不惜做出有违宗门的错事，心肠是何其歹毒。”
“其三，”陆吹香似认定眼前的鹤星川乃刻意伪装，并不在意他又听闻这些罪状后的短暂迟疑，兀自道，“这上古血魃可毁天灭地，你伙同老珀精一起复活它，最是不可饶恕。”
“其四，你盗取宗门长生秘法，炼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死之身，又与这老珀精躲在此地，肆意伤害无辜百姓，可谓贯盈恶稔。”
“今日我被迫堕入妖道，待我自行了断之前，势必要为世间苍生主持公道，让你和这恶妖自食恶果，罪有攸归。”
说罢，陆吹香已然不打算给鹤星川开口的机会，抚在阮清野头顶的掌心又一翻，里头赫然是凤千红被强行剥下的三响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