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冰海火凤（1）
——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缠绵；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镜汐，镜汐……”
耳边一阵蚊子叫似的声音似在叫我的名字，我虽能听见却迟迟没了力气睁开眼睛，只觉得头像灌了铅似的无比沉痛，四肢也似有千斤重量，连呼吸都变得颇为曲折……我困倦极了，疲惫极了，我只想一直睡着，可那耳边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道刺眼的白光掠过我的眼眸，透过湛蓝的海水照在我的身上光影晃荡甚是夺目。我的身体愈发轻盈，迷迷糊糊中似乎觉得在凌空而飞，身上的不适也渐渐消失——据说人死了便会不再痛苦了，这般情形……。那我，约莫是已经死了？
我心头一紧，想来我还没能救了师父，而彼时师尊的万年道行也尽然在我身上，我怎会如此简单竟然溺水死了？
那我也太不甘心了！
我可好歹是个神君啊……想到此处，我忽觉悲凉异常放声嗷嗷大哭来，殊不知浑然一口腥咸的海水又涌到我的口中，呛得我肺都要喷出去。这么一来，整颗头更似千钧之重，肺里亦像卡了什么东西一般直跟着隐隐作痛——这口水倒是呛的我睁开了眼睛，立时醒了。
周围豁然明亮，安静极了，这是哪呢？我漂浮着，像根水草，乱舞的长发张牙舞爪遮住了我的视线，湛蓝的海水中，一切都不自觉变得缓慢起来。恍惚间我又看见了连城，我乍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用力揉搓了自己的眼睛后，谁知他的脸还在……他的幻影也紧紧跟随我左右，他在我身边张着嘴咿咿呀呀的来回比划，神情看来紧张之余却还有些滑稽。我屏气凝神，却也全然听不清也看不懂他在喊些什么。周围的亮光让我身心有些难受，头上一阵眩晕过后，胃里又开始汹涌起来。喉头一热，好似常年便秘一朝尽通似的触感下我忽的竟能卡出了好些水出去了，这一通发泄后我才终于开始大口喘气。吐了半晌，自觉勉强续上了气立时舒坦多了。
“我们这是出了海？我竟能呼吸了。”
我使劲儿突破后喉间偌大的阻力用力发着声，殊不知却发出了极微小的甚至我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来，我一惊，捂上了嘴，只见眼前浮过一朵声浪漾起的升腾的小水花，顷刻间就又被一个椭圆形的原本悬浮在我头顶上方的巨大的一层水障吞没。
“没有，镜汐，我们还在南海里。”连城脸上的紧张尽然散去，眼帘微阖神色哀伤，薄唇微启谆谆说道，与之前全然不同。
这次看来他是真听见了。
“你可吓死我了，没想到你不用仙术竟是这样……”他张嘴言道带着几分乡间野妇似的抱怨。
起先我听得他的声音颤颤巍巍，似乎还有回声，总是显得有些孱弱可怜，而如今我稍作稳神后才听到他说的内容内心却再不淡定了，虽有延时可一个冷眼过去，他半张的嘴就被我犀利的眼神牢牢堵上。
“那，那，那我此时怎么可以呼吸了？”我追问。
“镜汐，你好好看，这是哪里。”连城招牌式的笑容挂在嘴角，半垂螓首故作镇定的指着周围一圈道。
我这时也才腾出精力来环顾四周。
此地虽然位于南海之地，这里确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恍若与世隔绝般存在，被曾质地颇有弹性的水障牢牢锁着。而我们，看似便全然沐浴在光亮温暖的海水中可却能自主呼吸，一切像是被定格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球之中连同我们……各色各样的小鱼在绚丽的珊瑚丛中漫游，一切都是那样宁静安详。阳光倾泻下来，透过湛蓝的海水涌动洒下万丈光辉，折射成了一弯七彩霓虹嵌在水里，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在湛蓝色透亮的海水中经过再次挥发，迸发出的曼妙的光华，甚至连海底的岩石也都被染上了色光辉。
此处的景象也和海岸上的景色大不相同，一眼望去，尽是各式各样、毫无止境的珊瑚丛。这俨然是另一个深藏不露的海底森林！高大的木本植物处处林立，树枝上丛生的枝权郁郁葱葱，没有技条，没有叶脉，却像丰碑铁杆一样，各种各样的贝壳悠闲的散落在地面上，各种各样的水母飘荡在四周，被沸腾的水流翻来覆去。光彩夺目、瑰丽无比无数色彩斑斓的鱼群从我们上方游过，四下里，数不尽的海藻，珍珠……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似云朵，似彩霞，看得人眼花缭乱，这番景象，让我想起了九重天上那此起彼伏的仙境梦廊。
“这里真的太美了……”我赞叹着，目不暇接间已然忘却了先前的痛苦。
“那是什么？”我看见一个巨大的蚌壳一张一翕，里面似乎噙着什么。那贝壳更是晶莹剔透，忍不住正要伸手去摸。
“别动！”连成急忙制止警告我说“那可是食人蚌，你不想断手断脚就离它远点。”
我即刻收手回来，“看来真的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啊……”
“这是南海海底。镜汐，我们已经到了。”他抓着我的手有些激动，确有一盏愁眉挂在脸颊。“再往下去，就是我们要找到冰渊，过了此处，咱们的仙术就也可以派上用场，你也不再惧水了。”
我小试牛刀，伸出手指捏了个换气决，嗯，果然诚如连城所言，仙术已然生效。想来估计我能苏醒，大约也是因为此地仙力所为吧。
“那，我们赶紧走吧！还等什么？”我做了表率坦言道。
语毕，我才意识到，这虽然已然是海底了。那，剩下的又是找入口的环节了。这么几次下来倒也轻车熟路，几步步子一迈，几方周转下来，还是留在半空，浑然不知该往何处。
明明连成说那冰渊就在这海底之下，可这四周，也不曾见到什么石门玉洞之类的机关？我东张西望满面愁云，又不想事事指望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