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南海鲛人

你说这人吧，就是奇怪，四周忽然静了下来，我反倒有些不习惯。接二连三的危机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虽然身心疲惫，可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四周依旧漆黑，时间已经是下半夜。

小白早就回去休息，只有殷先生还坐在驾驶室里一动不动，夸张的眼镜漆黑如墨，也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

我望着前方发呆，身体也跟着融进了夜色当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边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歌声。这歌声飘渺不定，如果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没有。然而就在不经意间，歌声又会悄悄钻进你的脑海，让你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这时候我心里更多的是恐惧。我想不管是谁，在大海上平白无故听到奇怪的歌声心里都会犯怵。随着时间推移，歌声渐渐清晰，仔细倾听，居然还带着些哭腔。

我心里一紧，该不会遇到海鬼了吧？

海鬼就是游荡在海上的幽灵，年头久了谁也镇不住。我有些担心，回头望了一眼殷先生，见他还跟之前一样一动不动，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坐化了。

哭声越来越密集，听得人心里直慌，我有点怕了，心想着得赶紧折回去。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一个白影忽然映入眼帘。

我当场就呆住了。

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看到一个全身莹白似雪的东西立在水中，身体修长，白色的头发遮住了脸庞，眼睛里面发着光，让你既感到害怕，又忍不住想上前看清楚。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水中那个东西忽然发出莹莹的光，向四周逐渐扩散。等我回过神来才看清，那是一种薄如蝉翼的透明薄膜，居然可以发光。

经验丰富的船员在海上听到奇怪歌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像我这种菜鸟，反应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遇到鲛人了。老人们都知道，鲛人喜欢灯光，在大海中会循着光线而来，利用歌声吸引船员的注意力。

据干宝《搜神记》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鲛指的就是鲨鱼，但是鲛人不是鲨鱼人，它有一个更加耳熟能详的名字：美人鱼。回想一下刚才人家绚丽的出场，还真是名副其实。

关于美人鱼的起源众说纷纭，有一种说法认为美人鱼和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猿猴，在生命进化的过程中一部分在陆地上成为人类，一部分进入海里成为海猿，最后进化成美人鱼。这种说法是真是假无从考证，却给人们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

在古代，人们把鲛人描述成既能产珠又能织绡的生产小能手，人们相信这种神奇的生物可以带来财富和运气，于是很多大型墓穴里都会有鲛人陪葬，不过鲛人可不是说捉就能捉到的，没有雄厚的财力物力一切只是空谈。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鲛人只是一个传说，根本无法遇见，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便用陶像代替置于墓穴内，且美其名曰：陶仪鱼。

相传鲛人的寿命极长，身上的油脂可以万年不灭。司马迁在《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第六》中提到：“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里的“人鱼”指的就是鲛人。以秦始皇的性格，估计不屑于用陶仪鱼这种自欺欺人的陪葬品，十有八九派人捉了不少活的。要是这么推理的话，线索便又指向了徐福。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千年前浩浩荡荡的船队。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鲛人远远地望着我，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星月，光晕流转，平静的水面宛如莲花绽放，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来到船头，居然产生了跳下去的念头。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时候我的双手已经扶在栏杆上，一条腿已经抬了起来。

好吧我承认，姿势确实丑了点，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说不清为什么，我的心里居然有一丝兴奋，而这一丝微弱的情绪犹如一道火光，在我的心中急速发酵，转眼间已已是熊熊大火。

我觉得我必须马上跳下去，仿佛有一种使命要去完成。那种急切的心情已经快到顶点，马上就要爆发。

我的大脑一片模糊，整个人已经着了魔了。我心里想的只有跳下去，和远处的鲛人融为一体，对我来说，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而这时我的一条腿已经搭在栏杆上，只要再稍稍那么一发力，我就成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耳的声音响彻夜空，接着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提起来，扔到了船上。我被摔得嗷嗷直叫，顿时清醒过来。

远处的荧光倏地消失，鲛人嗖得一声遁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入水的瞬间，鱼尾清晰可见，掀起一大片水花。

我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望着鲛人消失不见的地方发呆，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被催眠了。”见我一脸疑惑，殷先生解释道。

“等等，你说……催眠？”

“没错，鲛人的歌声具有催眠作用，能够使人迷失心智，你刚才就是着了鲛人的道儿。”

可我明明感觉一切都很真实，还有那些发光的薄膜，如假包换，不会错的。

殷先生说那些发光的薄膜就是鲛绡，人一旦掉进去就会被缠得结结实实，溺水而死，最后成为鲛人的腹中之物。鲛人是一种凶猛的生物，上半身接近人类，身下是一条巨大的尾巴，动作奇快，连海猴子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只能乖乖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餐。

我听罢感到一阵后怕，幸亏殷先生发现得及时，不然我真的就葬身鱼腹了。不过能够亲眼目睹美人鱼这一令人难以置信的生物实在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其实有一个疑问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殷先生没有中招呢？

殷先生说我们已经进入了鲛人的领地，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问他如果再被催眠了怎么办，殷先生望着我半天不说话，我也不甘示弱盯回去，两个人僵持了好几秒，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殷先生忽然说了一句，只有意志力弱的人才会被鲛人催眠，一句话把我气得半死。

我一看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不想耗在这里自讨没趣，于是干脆回到船舱休息。

折腾了一夜，我倒头便睡，因为心里不踏实，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都没记住，等我醒来已经快到中午。

我是被香气勾醒的，一起来肚子开始咕咕直叫，沿着香味一路寻去，晴朗的天空下，我发现大家正在进行露天烧烤。

天气晴朗，所有的危险都已销声匿迹，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俗话说的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一排排大虾手臂那么粗，新鲜的烤鱼冒着香浓的热气，冰爽的啤酒应有尽有，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我的天，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船上的食材种类多样，味道新鲜，再加上烤制方法独特，简直令人垂涎欲。小白笑嘻嘻的望着我，递给我一串鱿鱼片，示意我趁热吃，我可没空跟他客气，抓起来就开始大快朵颐，等我一口啤酒下肚，那感觉简直赛过神仙。

啧啧，没想到这个小白厨艺还真不错。

一边吃的时候我一边在想，这才是这次出海该有的样子，像昨天那些九死一生的冒险经历分明就是我进错了片场。

这一顿我吃得满嘴流油，脑满肠肥，酒足饭饱之后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要是天天都这样，该有多好。

殷先生告诉我昨晚鲛人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我满脑子都是吃的，根本没心思听。

阳光明媚，海风轻抚，一望无垠的大海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很难想象昨天我们居然经历了那么多危险。说真的，我真的担心过自己无法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小白说既然已经发现了鲛人的踪迹，就离那个地方不远了。

“那个地方？”我一听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