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葬礼之后（1）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模样，叶苏的内疚和自责已经快要把他整个碾碎。

眼前这个苍白得宛如幽灵游魂般的女子，还是当初那个说话不防头、时而认真、时而俏皮、时而跳脱、时而闹腾、虽然常常会游离于状况外可是却永远不会意志消沉的黄真儿吗？

是他亲手“杀死”了她。

他眼前所见，不过是她的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可是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还能跟她说些什么。

反倒是黄正正还能够平静地跟他说话：

“很好，我现在总算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一切最终又回到了我们认识之初，是我太贪心了，果然不是我的，再怎么强留也不会是我的。叶大哥，我们终于谁也不拖欠谁了。我欠你的，全部都还给你了。从今以后，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好不好？你走吧。”

她轻轻把手从他手掌里抽走，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被单。

叶苏紧紧闭上双眸，一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

“好，我离开。只要是你说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黄家人都沉默地望着他们俩人，佟文远和罗一笑也不敢再劝，生怕此时说的任何话都可能会伤害到黄正正敏感的小情绪。

结束了。

看着叶苏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佟文远关切地追随而去，她感到生命里所有的精力和激情都已经全部烟消云散。

其实她一点也不怪他。

只是只要看见他，她就会情不自禁想起曾经在她身体里面跳动的那个活泼而令人期待的小生命，她就会感觉到被剥离出她生命的巨大伤口，撕心裂肺的的疼痛。

这个痛苦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能让他跟着她一起承受这份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既然她没法让他分享这份生的喜悦，那么也绝不能让他尝试这份死的悲哀。

“不要告诉他真相。”

是她唯一能勉强自己说出来的话语。

她像一条死鱼般平摊在干涸的洼地里。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就快要溺毙于自己的绝望。

突然一阵旋风般的身影冲到了她的面前，用巨大却温柔的力气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坚定地说道：

“我不管你有多么恨我、讨厌我，有多么不想见到我，但是此时此刻，让我陪在你的身边。真儿，不要怕，哭出来，有我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可是在他的怀里，她却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和温暖，干涸的眼眶也如同突然注入了涌泉一样，她没有形象，没有顾忌，没有任何包袱，任由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宛如新生婴儿一般，让泪水把她吞没。

而叶苏的怀抱也宛如铜墙铁壁一般，替她防护得风雨不透。

她体内巨大空洞的死寂感，居然好像不可思议般地随着她的眼泪流出了她的身体之外，虽然痛苦，可是她的灵魂却仿佛又一点一点地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