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一条看到了尽头的路

叶开心神震动，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麻衣老人。

不仅是对方一口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说出了‘虚空’这个不曾在诸天万界任何一名修士心中存在过的概念。

更是因为，麻衣老人所言，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每一代蛊族圣子，都非蛊族子弟？！

这怎么可能？

简直太荒谬了！

“怎么？觉得难以置信？还是在怀疑我？”麻衣老人缓缓起身，干枯的手掌在叶开眼前轻轻一抹，一股难以想象的内容涌入他的脑海。

若非是前不久，叶开刚刚完成了蜕变，此时脑中识海受到这般冲击，早已经崩溃了。

涌入叶开脑海之中的，并非是什么神通妙法的传承，而是一幅幅画面，以及一段段不曾流传于诸天万界的历史记载……

“这些……是什么？”叶开踹着粗气，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你不是知道吗？”麻衣老人摇摇头，神情感慨的望着南境大陆裂开的天空，凝视着那遥远不可及的星空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他。

“昔年我觉察到这段记载时，不顾一切，抛下了蛊族，孤身前往了那未知之地。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想来，应该是没有后续和可能了。

否则，如今的蛊族，也不会面临这等困境。”

闻言，叶开默然。

他当然知道存在脑海里的东西是什么……

但正因为知道，才更加惊诧。

因为叶开从未想过……虚空竟然是连接各个世界的枢纽！

难怪柳神曾说过，虚空之地，乃是一片未曾有人踏足的地方，没有人闻见过虚空，更甚者，连虚空是否真实存在，都一直被怀疑。

这是当然的，因为前往虚空的路，就是一张单程票，一旦进去了，就再也无法返回了。

那是一条早就已经看到了尽头的路。

想到这里，叶开嘴唇颤动，神色复杂的望着麻衣老人……

“所以，你想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可能回去了，是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麻衣老人摇摇头，叹息道：“我不知道自己达到了怎样的境界，但想来，应该比此前在南境大陆时更强了。”

“可纵使如此，我的本尊依然是没有一点音讯，仿佛已经彻底消亡。”

言语间，麻衣老人亦是带着一丝困惑，一丝迷茫。

他能确定自己的本尊还活着，但就是无法感知到任何的讯息。

叶开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咬牙道：“所以，我压根就没有选择！”

“……没错。”麻衣老人深深地看了眼叶开，不顾后者狮子般暴怒的神情，缓缓道：“蛊族为何会自封北丘之地？因为蛊族在等待，同时也是在‘狩猎’。”

“南境大陆上，唯有蛊族所在的蛊神山，才能够容纳虚空的打开和通过，因为那座山，本就有一半是在虚空之中。”

“历代蛊族圣子，诞生的时间极其不稳定，甚至出现过断代的事情发生。

不是因为蛊族子弟不够强大，而是因为，他们灵魂之中的烙印太深，已经注定无法与世界割离，自然也不能得到这来自遥远虚空之后的传承。”

叶开此时就像是一团浆糊，麻衣老人所做的，就是不断地往这团浆糊里灌注入清水，让这团浆糊快速的流动起来，不至于僵住。

可，无论清水灌注再怎么多，浆糊还是浆糊，浑浊不清。

而有一件事也同样是无法改变的。

“这是一个骗局。”叶开面露苦涩，缓缓道：“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注定了。”

“你或许可以这么说，但不能这么认为。”麻衣老人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的道：“否则，你将永恒沉沦此地，宇宙之中，再不会有你的名字，你的存在过往，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将被抹除！”

叶开心神一震，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一切，包括眼前所见所闻，过往所知所想。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你不必怀疑，无非是一环套一环，天地宇宙为棋盘，众生为棋子。”麻衣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蛊族是一个狩猎场，等待着从虚空之中而来的人，传承蛊族千万年来的一切。”

“至于你此前看到的那位，我亦不知来历，只是隐约知道，他在等一个人，这个人或许是你，或许不是你，你不必在意。”

闻言，叶开沉默了，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比知道了一切更好。

“那所谓的传承呢？”叶开想起在那座破败的古城遗骸，看到的那面刻画无数线条的墙体，不禁问道。

“当你确定眼前所见一切为真实，迫切渴求改变一切的力量时，那道传承，就自然而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麻衣老人最后深深看了眼叶开，身形缓缓消散。

“替我好好看顾蛊族，老夫在此，多谢圣子大人了！”

话音落下，麻衣老人彻底消失了。

他最后的语气里，不知道是否错觉，叶开听出了一丝丝的解脱之意。

或许，困锁此地无数载，今朝消散，的确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解脱。

只剩下叶开一个人，立在蛊神山中，眺望着四面八方皆是战场，微微仰头，面露苦涩。

“没想到，刚刚脱离了一个漩涡，紧接着又要投身没入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