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难以接受的事实

真相大白了。

从老爸李建东的记忆里，李来找到了真相，也解开了人生里最大的谜团。

回到现实世界，时间不过是晚上9:00。

老爸老妈已经散步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李来，也来到了客厅。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似在看电视，实质上，却在仔细的观察父亲的脸。

与记忆世界里年轻的李建东相比，现在的老爸明显老了许多。他眼角上的皱纹尤其明显。经常在外日晒雨淋，所以他的皮肤也晒得黝黑而粗糙。一头花白的头发，修理得整整齐齐。

看上去挺精神。

可一对暮气沉沉的眼睛，出卖了他的灵魂。

“老爸。”李来喊了一声。

李建东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儿子，等儿子问点什么。

李来忍着胸口汹涌的情绪，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只是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工作不要那么辛苦了。”

李建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老爸虽然职位低微，但为社会做贡献的赤子之心，那是不输给任何人的。什么辛苦不辛苦，不就是上个班，好好把工作做好吗？真正的辛苦，你可能还没见过。”

一旁的郭红英嘀咕道：“他一个大老爷们，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有什么好辛苦的？要辛苦，也是老妈辛苦。来来，你怎么不慰问慰问老妈？”

李来说：“老妈，你也辛苦了。”

郭红英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疑惑的看着儿子，问：“来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眼睛红红的？”

李来不以为意的说：“眼睛里进了点东西，没事。”

他站起来，决定出去散散步。跟老爸老妈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就出了们。

一出门，忍不住就难过起来。

“老爸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不过是一个偶然的选择。”

“老爸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

“除了事故发生后不久，十来年后，老校长也找过老爸，给了他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可老爸又放弃了。”

“为什么要这样？现在的处境，明明是可以改变的。老爸也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处境。”

“可为什么，他还要坚持？坚持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是李来无法理解的事情。

也是之前，想要询问老爸的问题。但李来没有问，他担心问了之后，老爸会愧疚、会自责。

李建东坚持了自己的信念。但对家人来说，无疑，他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

李来长长呼吸，平息内心的情绪，开始更深入思考问题。

“这件事情，有对和错吗？”

“从纪律上来讲，黄文景无疑是错的。”

“但从他的立场来讲，他的做法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能严格遵照纪律做事。黄文景有自己的利益，他在用最合理的手段，保护自己的利益。”

“郭叔也没错。”

“他说的话，都有道理。做的选择也符合逻辑。在他的立场，不可能抗拒黄文景的意志。郭叔和老爸逐渐疏远，是老爸自行逃避的结果。”

“这么些年，老爸和郭叔都在交通局做事。郭叔怎么可能不照顾老爸？好多次，郭叔和郭建，都表达了对我们的善意。所以，老爸工作繁忙，大概也是主动要求的结果。”

“明明一切都不可能再有转机，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卖力的工作？”

“是为了赎罪？还是因为始终都没有放弃？”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那么老爸错了吗？”

“也没错。他坚守了内心的原则，做出了最不容易的决定。并尽可能承担了选择的后果。”

“说起来，谁都没有错。”

“但老爸却成了承担实际后果的人，虽然他才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那个人。”

李来沮丧的接受了一个事实。

“因为老爸是弱者。黄文景有权有势，老爸根本就没法跟他抗衡。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接受所谓的现实。”

事实是难以接受的。

李建东在李来心目中的形象，似乎有了崩塌的迹象。

现实，向来经不起质疑。

失望的李来在夜色下随意的漫步。他开始试着不再去想老爸的问题。

“老爸的人生是失败的。”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却无力改变现实。所以，在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人生就被定了格。”

“我不想要那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