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尘埃落定
当洛克李带人进入郡王府的时候，艾伯特郡王殿下着盛装端坐于庭院中央，左右武士身着盔甲，威风凛凛，十数名侍者恭敬列于身后。
“艾伯特公子，您摆的阵仗可真是威风啊。我洛克李何德何能，能当得起您如此的接待。”洛克李躬身行礼。
“洛克李，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没有通报擅自闯入郡王府邸，还有点规矩吗！”艾伯特喝道。
“艾伯特公子，很遗憾，您现在已经不再是郡王了。”洛克李笑着挥挥手，庭院外成队的士兵鱼贯而入。
艾伯特脸色大变：“洛克李，你要干什么？造反吗！”
“大公子，您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已经尽量对您礼遇了，难道还要我把这一层纸捅穿不成？实话跟您讲吧，您只不过是被削了爵位，所有的罪恶都是您的卫队长法玛尔干的，亲王只是问了您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您还不知足吗？”洛克李的脸色严肃下来，整个庭院的气氛瞬间肃杀起来。
士兵们上前将艾伯特手下人缴械，刚才威风凛凛的铁甲武士竟然束手就擒，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侍者们纷纷哭天喊地跪倒喊冤。艾伯特脸色苍白，绝望地望着已经彻底失去勇气的手下，苦笑一声，他理了理衣冠，摆出贵族的从容，仍然用威严的声音说：“洛克李，我艾伯特.卡文迪许是堂堂皇族，即使获罪，也要有相应的体面，你不要太过分！”
洛克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向艾伯特讨要着什么。艾伯特不知道他要什么，犹自摆出贵族威风模样，两名士兵上前，粗鲁地扯下他腰间挂剑的束带，艾伯特刚刚理好的衣服又被扯得乱七八糟。
“洛克李，你这个混账！你在践踏贵族的尊严，你这个野蛮人不懂得贵族的基本礼节，难道你是一个低贱的贱民吗！”艾伯特最后的尊严被无情剥夺，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
“艾伯特公子，您说对了，我就是出生于低贱的贱民，生来粗鲁！”洛克李耸耸肩说道。
望着艾伯特被押走的背影，一个心腹悄悄问洛克李：“大人，大公子好歹是亲王的亲儿子，皇族血脉，你就不怕哪一天他咸鱼翻身找你麻烦？”
“有阿瑟尔公子在，他永远没机会了。我们此刻必须要明确态度，很快你会看到那些摇摆不定的人的下场了，在官场想要混得久，不可能有长期的中立。”洛克李感慨道。
洛克李的话说得很对，因为他的话已经得到了应验。在位十年的洛基港总治安官雷诺终于等到了他退休的一天，即使他只有四十多岁，可总督大人一句话就让他告老还乡了。阿瑟尔在城门外被绑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这首先当然是一个治安问题，虽然这件事的真正起因远远超出治安范畴，但是总督大人希望它是一起简单的治安事件，于是，雷诺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替罪羊。他其实很幸运，没有跟艾伯特走得太近，所以仅仅是告老还乡，他也很不幸，跟阿瑟尔拉得太远，所以一个小小的治安事件让一个十年的老治安官黯然离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的总治安官任命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尤其是几位资历较深的副治安官更是捶胸顿足。巴科隆，这个有斧头帮背景的江湖草莽，居然一步登天成为洛基港总治安官！据坊间传言，总督大人的这次莫名其妙的任命只是因为那个私生子阿瑟尔轻描淡写的一句推荐。一时间，巴科隆和阿瑟尔的关系成为全城权贵私底下的热点话题，原本毫无背景的巴科隆跃然成为了一颗耀眼的政治新星。
当然了，如果巴科隆是一颗星星，那么，阿瑟尔就是一轮皓月。一朝风云变，日月换新颜，艾伯特郡王失势得太快，私生子上位得太迅速，让所有权贵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尽管如此，所有人都只敢私下猜测，绝对不敢公然讨论，在这件事上，没人敢于直面亲王的怒火，整个圈子的人都默契地保持安静，接受这个事实。
原本被整得七零八落的最大黑帮斧头帮，现在有了新的帮主，在新任总治安官巴科隆的支持下，新任帮主铁虎收拢了一部分帮众，重建了帮派。按照总督府的意思，治安署仍然需要黑帮势力去平衡与贫民窟的关系，这个策略不变，而铁虎这个人选非常令人满意，他比起库里亚特来要好控制多了！可是由于斧头帮牵涉间谍案，所以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铁虎用他简单的大脑袋想了一整天，终于想到了一个霸气的名字，鳄鱼帮。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事情总是这样，你看到了好的一面，却总是有暗藏的隐患在靠近，就如同东方大陆流行的一句话，福兮祸所伏。
拉尔祭司的来访，给老酒鬼带来了一个久违的消息。兽人间谍案的背后，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艾力特大师，关于您最初提出的要教会摆平的事情，目前似乎已经解决了，无需我们在出手。可是，我这次带来的是关于旦丁长老的消息，或许对于你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尤里到底查到什么了，怎么还牵扯到了但丁这个老家伙？”老酒鬼皱眉说道。
“艾力特大师，像您这样资历的人应该知道二十年以前教廷裁决司座被罢黜的事情吧，这件事的背景，似乎跟那件往事有关。”拉尔恭敬地说道。
“既然牵涉到那件事，你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我会亲自去找尤里问清楚。拉尔祭司啊，我感谢你，但是这事你还是烂在肚子里吧，永远不要跟第三个人讲……”艾力特喝着酒叹了一口气。
洛基港光明神殿密室内，尤里正在劝老酒鬼远走高飞：“我们毕竟师出同门，师弟呀，听我一句话，走吧，我就当没看到你。”
“不就是一个老不死的旦丁吗，他还能杀了我？打不过他老子就跟他理论，大不了老子明明白白搬进光明神殿来住，当年教皇可没有说我是叛徒，我还是有资格进殿的，他还能在神殿暗杀我不成？”老酒鬼不削地说。
“用不着跟我犯浑，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你离开二十年，有的事情已经不一样了。现在裁决司的势力很强大，而且奇怪的是新任裁决司座竟然对于那帮人很宽容。旦丁本是死罪之人，却还是进入了长老院，只不过因为身份敏感而没有居住在圣殿，被发配到洛基港来了。尽管如此，就连我这个洛基港主教也要让他三分，这个老家伙在长老院里可是有些人脉的。这些年来，你影踪全无，所有人都怀疑你死了，教皇也就顺口解除了对你的通缉，所以你可以逍遥这些年。可是裁决司却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教廷永远剥夺你的教名，就是裁决司坚持要干的，教皇认为你死了，也就跟他们妥协了。这一次，你再次现身，他们已经知道了，送往圣殿的奏报早已上路，恐怕这次连教皇也不好为你说话。”尤里苦口婆心地说道。
“老大还是记着我吗？他帮了我这么多吗？”艾力特有些感慨。
“以前的事情怪不得他呀，老师的死真的跟他无关，他也没有背叛过老师，教宗征召他参选教皇确实是出于公心，后来他转投教宗门下是大势所趋，不可违抗的。我相信老师也会理解。”尤里叹息道。
“而且，她的出走也不是因为你呀，艾力特。你这个人啊，就是太钻牛角尖了。其实你也知道她不喜欢你的，她的心里只有老大，他的光辉太盛，而你只不过一厢情愿地认为是你的责任。说句伤害你的话，当年可能你连伤她心的资格都不具备吧……”尤里说道此处，拍了拍艾力特的肩膀。
老酒鬼用力地灌了几口酒，默不作声。
“老大一心求道，哪里会管男女私情，他道心如铁，你被逼走后不久他就加入了苦行僧，一生不能婚配，实力也突飞猛进，要不是这样，教宗大人也不会物色他做教皇接班人。”尤里继续说道：“你这个小子，就是太过执着，老师曾经评价过你，说你最大的优点是这个，最大的弱点也是这个。你非要跟老大比，确实差距太大。”
“我从未怪过老大，只怪自己太无能！咳！咳！咳！”老酒鬼说得太激动，一口酒呛进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你就嘴硬吧，要么你是为了她要跟老大比，要么是为了自己的执念要跟老大比，然后呢，自己又觉得对不起老大，你这些年是逃命，也是自我放逐。我还看不清你吗？”
尤里看着艾力特的眼睛说道：“老师的几个弟子里，有希望继承他衣钵的就你和他两人。老大现在贵为教皇，他没有走老师的路，倒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弟子冒死也要坚持到底。艾力特，为了老师的理想，好好活下去吧！听师兄一句话，赶快走，趁着教廷的命令没有下来，你还有机会。”
一贯混蛋如滚刀肉的老酒鬼也红了双眼：“老师如果知道我这个不削弟子如此没用，一定会失望吧。只是可惜，老大没有选择继承他的遗志，以他的资质，一定可以达成老师的理想。这些年来，我四处游荡，游戏人生，尽可能放弃教义的束缚，但终究是资质有限，一直不能参透老师生前疑惑的谜团。我现在已经老了，恐怕一生不能实现老师的愿望，而我死后，老师的衣钵恐怕就此失传，我好恨，我好恨！”
尤里拍拍艾力特的肩膀：“你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是你一直的心魔。艾力特，走吧，带着你的儿子一起走。去找她吧，这才是你心之所愿，现在你们之间没有老大了，你不必再受到任何束缚。你忘了老师说过吗，心若不自由，心若不快活，如何成道？去找她，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她是否接受，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其实你在乎的只是你的追求，而绝对不是她接受不接受的结果，对不对？这不就是放下枷锁吗？”
两人相谈良久才散去，艾力特走到门边，尤里突然加了一句：“对了，兽人间谍案的事情背后很有可能就是旦丁那帮人搞出来的，他们当年暗暗操作的事情可能已经有了进展，你让你儿子不要再往里掺和了，这件事太麻烦，我和教会也不会管，让帝国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