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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大虫食人

越州本是贫瘠之地,欲往东都,官道过了山阳城便要翻越横亘其间的空桑山脉。那空桑山山势陡峭又绵延百里,并不好走,好在恰有一处山坳贯穿,否则,往返两地的车马须得绕行甚远,费时费力。

这山坳可说是通往东都的必经之道,却因山中人烟稀少而仅有一间茶水铺子供商旅歇脚打尖。

几根圆木随意搭在两面断壁之上,上头再盖些草席扎紧,这铺子便算成了形,可说粗犷简陋得很,也没有牛肉小食,除了茶水,只卖充饥的烙饼。

铺子里那个绰号矮骡子的男人平时只管光着膀子挑水烧水,不爱说话,但他那又跑堂又收账的掌柜婆姨可不得了,是远近出了名的长白美,虽说是个半老徐娘,但手脚利索又能说会道,所以,这铺子光靠着没啥本钱几碗茶水,挣的银子已足够养家。

此时天色不早,掌柜收了一桌茶钱又笑着好意催促,道:“可不敢说慢走,还得劝几位贵客走得快些,莫要逗留,这世道虽说太平,但听说山里入夜跑出过大虫,就在前月,还咬死了人!”

那几人道谢离去,掌柜用围裙擦干净了桌子抬头,又看见悠悠来了辆堂皇马车,屁股后头还跟着三个膘肥体壮的骑马护卫,掌柜的一看便知,多半又是春日里携美出游的富家子。

那掌柜的笑脸相迎,搭手掀开珠帘,先下来的却是个花甲老翁,而后又跟着面色清冷的貌美女子。

那老翁富态不说,这女子更是双眼乌黑,嘴唇也小巧红润,全身上下该突的突,该翘的翘,的确出落得紧,又不免想起自己当年,那掌柜啧啧两声,寒暄几句这才请人坐下。

可富家翁眼光高,着人取下车上自备的风炉茶水,放下锭银子说道:“不劳小娘,小老儿歇歇脚便走,这银子,便当是占了宝地了。”

“看老爷您说得,哪有收了银子不给茶水的道理,您看不上,邻桌的几位镖爷不也得解乏不是?”说完,便又听她笑着冲里头喊:“大郎,贵客五位,只沏碗三茶!”

那富家翁点了点头,伸伸腰揉了揉腿脚,对同行女子说道:“要说这春茶,还得是江南水乡的好,前几日,老朽特意托人从黄记买了些,又辛辛苦苦备了泉水来煮,贤侄女不妨尝尝!”

那女子点了点头,饮茶时未见多说,举手投足颇为得体,仪态让人见了,觉得若是能莞尔一笑,定然极其妩媚动人。

富家翁续水又道:“贤侄女有所不知,这里,当年本是处名为百鬼哭的关隘,因山风刮过垭口,总让人觉得听见了百鬼夜行时的凄惨哭声。后来,太祖亲征古越,千军万马踏平了关隘,从此也再不闻鬼哭,继而古越国成了我北燕九州之一的越州之后,此地没再修葺,人也忘了百鬼哭之名。不过你看这茶水铺子里的断壁残垣,尽是当年残存,战况依稀可见!”

那女子放下茶杯,“听闻梁世叔能荫功祖上,便是当年梁家反了古越国,在此里应外合立了功,才得以封列五姓。当然,婵儿也只是听说,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大抵如是!”

那姓梁的富家翁也不管人语气平淡,神色颇为自傲,说:“贤侄女且放心,虽说我梁家如今算不得得势,但在东都多少还有几分人情,又以贤侄女这般外秀慧中,定然胜过那所谓的东都十美千万里,到时若真能入得东宫,还望莫要忘了老朽今日才好。”

堂堂五姓梁氏,哪里才几分人情?那女子口说岂敢,之后,二人又不咸不淡谈论一阵,便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激起一路烟尘。

来人手持马鞭,身披驿使轻甲,下马之后二话不说便进屋自己取了水喝,就听那婆姨打趣说道:“军爷这是做甚?再急,也不耽误打尖的工夫不是!”

那军爷也不多话,只在人身上揩油摸了两把之后,便又要翻身上马,可惜一脚踏空了马镫险些摔倒,他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行得急脱了力、花了眼,又再反复几次,却依然手脚无力爬不上马背。

掌柜的见状,口呼“这是为何?”便上前去搀,谁知才撑着人后背,便见那驿使脑袋一歪索性昏了过去。

身旁看戏的几个护卫本在偷笑,又有人暗呵一声不好,可随即,也尽都迷迷糊糊钻了桌脚。

那掌柜转过身来,笑着说:“瞧这浑人,历来是见了女人便迈不开腿的急性子?”

那驿使被她掀开,脖子上才喷出一股红血,却见她手上拿着柄带血的短刀,仍旧歉意说道:“几位慢用,莫坏了兴致才好,反正这空桑山晚了也不能再赶路,不都说了嘛,有大虫,才死过人!”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又见里头那矮骡子拿了把铁锤虎步出来,朝着几个软倒在地的护卫脑袋上便是一顿猛砸,顷刻间黄白满地,除了骨肉碎裂,再听不到半点呼吸。

那富家翁吓得脸色惨白,这道自己常走,几乎每年都会去东都三两次,可从未听说过茶水铺是家黑店。

他懦懦不敢吭声,便又见那矮骡子从驿使身上掏出封书信来,他揭开封蜡,睁着眼珠看了半响不说话。

他那婆姨伸手抢来,骂道:“你个没卵子的东西!难不成眼睛瞅瞎了便能识字?”

矮骡子摸着脑袋呵呵一笑,掌柜的又换上张笑脸盈盈走来,道:“老爷,奴家也不识字,要不您行行好,帮我掌掌眼?”

富家翁颤颤巍巍接过密信,还算镇定指着信说:“小娘你看,这儿写着:越州岁供春茶两车,不日送抵东都。”

“嗯?”

掌柜的轻一皱眉,便见那矮骡子男人又一铁锤砸下,富家翁脑袋当下便被开了瓢,只剩半张脸摊平在桌上,身子抽了两下便再不动弹。

那男人呸呸说道:“大当家的,这老小子骗人,明明多念了好几个字!”

掌柜的抬手要打,耳刮子扬在半道,又惊喜喊道:“哎,这里两位公子居然还没被药晕?可奇了怪!”

那锦衣公子一脸的无奈,苦着脸说:“不瞒姐姐,我倒是想晕,可喝了十几年,你这茶水泡过脚难喝不说,还有一股子轻淡的药味,弟弟我,实在喝不下口!”

那掌柜噗嗤一笑,“岂不正好,弟弟肯定读过圣贤书,来帮姐姐认认字,可得看清楚了别念错,这矮骡子动手,我怕拦不住!”

那公子瞪了一眼身后书童,自己本来想走来着,他非要看看热闹,这下可好!他徐徐展开信纸,念到:“古越遗孽反,山阳兵变。”

几人站在官道上回望,果然,夕阳下的山阳城,无声升起股股冲天黑烟。

那公子道:“若是猜得没错,姐姐多半也是古越国人吧?”

那半老徐娘不答,对着晚霞柔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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