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落 - 大明漕事 - 骈四俪六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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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落

话说顾惟玉还没进扬州城,陈荣就寻过来了,陈u家的管家找到他,道:“姑爷,老爷听说您也在此处,便叫老奴过来看看,您有甚么要紧事是老奴能帮上忙的。”

陈荣是陈家二十多年的老管家,这头过来,见到顾惟玉就说要来帮忙,顾惟玉轻轻叹气,侧目瞧一眼身后的宝卷,宝卷两颗大眼珠子也不转了,只微微垂着头,似万事与他无干。顾惟玉微微笑,同陈荣道:“既然岳父大人也在此处,原就是我应该先去拜谒,不该岳父大人来找,不知岳父大人身在何处,有劳陈管家带路,我这就随陈管家走一趟。”

陈u在扬州城外一个驿站里住着,驿站很小,他就住在二楼的小阁楼里,顾惟玉过去的时候,陈u穿一件不打眼的青布衣裳在阑干上坐着,一脚翘着,正在看一本封皮都已经掉了的不知是甚么内容的书。

“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小婿原不知岳父大人在此处,是小婿失礼。”

顾惟玉话还没说完,陈u就挥手,“行了、行了,失礼失礼的,一来就唧唧歪歪,你怎的......”陈u一抬头就见到了跟在顾惟玉身后的蓝浦,他眼珠子往蓝浦身上一瞟,“哪里来的丫头片子,你是顾家的人?”

蓝浦瞧了顾惟玉一眼,回道:“不是,我不是顾家的人,我是江上来的,来给顾家公子做丫头的。”

宝卷也点头吗“是的,是的,回亲家老爷,她是个丫头,丫头。”

陈u眼珠子略一斜,“说这么多作甚,欲盖弥彰。”

蓝浦动了动,还要再说,顾惟玉看陈荣,“有劳陈管家带他们下去喝口水,今日走了大半日,他们也都累了。”

陈荣微微躬着身子,“姑爷放心,老奴这就带他们下去。”

待宝卷与蓝浦下楼,陈u指着蓝浦,“那丫头是谁,你的通房?”

陈u大喇喇的,其实那三人还没走远,听闻陈u这么问,蓝浦还回头看了一眼,陈u一脚搁在栏杆上,又指了指身边,“坐呀,站着做甚。”

顾惟玉依言在陈u身边坐了,陈u丢开他的书,望着自家女婿,惟玉道:“不知岳父大人读什么书这么入神?”

“你也想看?”

顾惟玉笑,“岳父大人是否在读兵书?”

陈u将书一指,“大郎金莲和西门庆,你说是不是兵书?”

顾惟玉侧过脸去,又摇头笑了笑,“岳父大人很有童心,中意看这些话本子,倒是很不一般。”

陈u眼神一斜,睃自家女婿,“我说你不当官都可惜了,这样会拍马屁,看本淫.词.艳.曲还被你夸,你要是跟着那些文官干,不出几年,就要熬出头啦。”说到这里,陈u颇有感概,“我说你有何打算,准备守着你顾家的祖业过日子,就没想过入仕?”

年轻的男子笑,“岳父大人说的是捐官?”

陈u呲牙,“捐官?捐甚么官,有我在,你还捐官?不,不用你花钱捐官,我给你找个好地方去外放几年,过上三年五载,你再回来,留在京里也好,留在南直隶也好,都是好去处。”

陈u叹一叹,“我也老了,来日我老了,自顾不暇,哪里又能管你这么多......”

这样的语气显得人愈发伤感,顾惟玉笑,“岳父大人年富力强,正当壮年,哪里老了,岳父大人帮我们良多,小婿已然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其余奢求。”

“你呀,你呀,你甚么都好,就是不肯说真话。”陈u转了身子,“你到扬州城做甚么来了,你从苏州城到扬州来,总不会是做生意来了吧?”

顾惟玉点头,“岳父大人明鉴,正是做生意来了,小婿有一船香料被扣了,在扬州,东西在扬州守备霍大人手里。小婿这次来,就是想同霍大人说说情,请他通融通融。”

‘哼’,陈u冷不防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句:“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你是想叫别人岳父了?”

陈u站起来突然,头上险些撞到阁楼上吊着的篮子,“你知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我,我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你呢,还有我为什么不进扬州城,就是在外头等着你,等你个说法。你说,你是不是想娶妾了,你还不记得我说过甚么?你若是这般忘恩负义小人,那我便拟上一封和离书,我再带了小七的牌位回家,咱们这一场翁婿,也算到头了。”

顾惟玉站起身来,他穿一件极简单的霜色袍子,袍子长到脚面,陈u瞧他,啧啧出声:“瞧你,瞧你这打扮,是否要进扬州城去拜会岳父啊,去去去,你去拜见你的新岳父,我这处你就别待了,省的我们彼此都碍眼。”

陈u捏起顾惟玉的肩膀就往外头丢,这楼梯狭窄,顾惟玉被他这一推,半个身子都掉到阁楼之外,陈u冷了脸色,“说,你和霍家那位是甚么关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说!”

陈u突然发作,大有翻脸就不认人之势,下头的宝卷和蓝浦瞧见,蓝浦抬头就往楼上冲,还没等她扯开步子,就被陈荣拦住了,老者如墙一般,缓声道:“姑娘不必着急,老爷同姑爷说话呢。”

蓝浦想扯开陈荣,急道:“他那是说话吗,我看他是要谋财害命!”蓝浦使劲扯了陈荣几下,老人却纹丝不动,“我看姑娘还是坐下喝杯茶,老爷问姑爷话,有分寸的。”蓝浦又扯,陈荣丝毫不受影响,还朝楼上瞧了瞧,说一句:“当心姑爷喘不过气。”

蓝浦简直被这对主仆快要气死,“你们什么人啊,还说是当大官的,当官的这样欺压一个小老百姓,啊?他不会武功的,我都能把他掐死,你这手下去,他还能活吗?”

陈u总算松了手,他手一抓,将顾惟玉伸在小楼阁外头的半边身子给扯了回来,顾惟玉脸上有些泛红,他本就白皙,这一红以后,又有点发白,陈u睃他,“红红白白的,倒还真是个小白脸儿。”陈u递一杯茶过去,“喝吧,喝顺了好说话。你给我好好说,把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了,否则......”

顾惟玉捏着杯子,也不喝杯中水,他平了口气,站起身来,同陈u道:“岳父大人,我们里面说。”

陈u眼睛微动,“这会子知道怕丑了,还里面说,你也知道你做了丑事?”

......

这一场谈话持续了太久,蓝浦与宝卷在下头坐着,他们来的时候,日头还西,这会子月光都出来了,蓝浦吸口气,“诶,他不会把顾惟玉杀了吧?”

宝卷倒是镇定许多,“陈大人不会杀人,即使要杀人,也没有理由啊,我家少爷是他女婿,又不曾开罪于他,他也不应当杀我家少爷啊。”

蓝浦呶呶嘴,“那可不一定,这位陈大人出手既迅疾又狠辣,我看你家的文弱少爷定然死路一条,逃不出生天。”

宝卷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保不齐他们在上头说甚么重要事呢......”

“甚么重要事都说完了,这天都暗了,今晚上不会要我们在院子里坐一晚上吧?”

......

伴随着楼下的碎碎叨叨,上头陈u的神色晦暗不明,“你是说小七没死?”

顾惟玉摇头,“不,小七她死了。”

“那就是说小七又活了?”

顾惟玉轻轻叹气,“我知道这很荒谬,小七人死了,但她的魂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就是霍家那姑娘?”

“霍青棠。”

“嗤”,陈u背着手,忽然转头,“莫不是你与人家暗通款曲,睡了人家姑娘,又怕我不答应,才特意作了这么个故事来唬我吧?”

陈u年轻已经不轻,他少年时跟随永乐皇帝攻入南京城,奉天殿大火时,他也曾因捧出朱元璋的牌位立过功,后头更是独具慧眼,追上过建文帝的下落。后头又因际遇不佳,狠狠落寞过几年,可以说,他的人生,活了大半辈子,该见过的风浪都见过,该扑下的波涛也一个都不少。可顾惟玉跟他说鬼,说魂魄不灭,这不都是女人才相信的话本子上的故事吗?

“你说她是小七,有什么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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