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远戍敦煌道1
“耶无害,你立即带上朕之手谕,秘密前往敦煌玉门关,去接替关西节度使王兆元之职。”
“那王将军怎么办?”耶无害犹豫道。
“朕在手谕里已作按排,以后你就是镇西大将军。你最好今晚连夜出京,以免招人耳目。不过你要记住,整个京城只有朕一人知道你还活着。至于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
闻听皇上说出此话,耶无害甚是感激,天子为解脱他一身的烦恼,真可谓是绞尽脑汁。但是,此时此刻耶无害却猛然想起一事,寻问道:“皇上,臣有一事,抖胆相问。”
“说吧!朕不怪你。”
“敢问皇上,手谕里是否还用着臣的真名?”
天子闻听此问,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朕必须用你的真名派你前去接任。”
“皇上,”耶无害随即向前请示道,“臣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皇上既是要保护臣下,接替文书里何不改用臣的别名?”
“噢?……”天子恍然一怔,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你所言即是。朕倒是把这一点忽略了。不过用什么名字,你可否有了?”
“回皇上,臣曾用过慕容天水之名。”
“嗯!慕容天水……,好一个名字。朕即刻改换公文,从此不再有耶无害。你从今以后就是伪装者。”
“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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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深夜,一骑飞经咸阳古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从此之后,真正的耶无害消失于京城、匿迹于江湖;人们只知道,耶无害已葬于骊山之下,时而有人去他的墓前拜祭这位英雄的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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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十月二十三日,沙州名城,再现敦煌。酒楼之上,琴声歌唱。阳关一曲,《送元二使安西》,反复重唱。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慕容将军,你我同饮此杯。”
“请!”
说着,两名戎装的大将举杯一饮而尽。放下酒盏之后,只见那位五十多岁的老将说道:“慕容将军年轻有为,深得皇上器重,令我甚是佩服。如若你不嫌弃,我愿和你结成忘年之交。”
“王将军看得起下官,千杯不辞。怎会嫌弃你我结成忘年之交?”
“好!人逢知己千杯少。慕容将军,再干此杯。”
“王将军请!”
说完,这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慕容将军,王某跟你说句心里话,我也很想家。这敦煌城虽小,可它却是这戈壁滩上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它的西面有阳关、河仓城、玉门关,乃是丝绸之路的南北关隘。镇守如此重要的边关,是我们作为军人的职责所在。想当初,东汉名将班超在此镇守三十一年,空老边关,甚是令人悲切。想必慕容将军也是孤行至此,荒漠无亲,我真有些为你担心,担心你能否适应这苦涩的边关生活。”
“王将军能在此镇守十余年,深尝边疆这苦涩,我何尝不能呢?”
“嗳!你与我还不一样。”王兆元语重心长地向慕容天水解释道:“我有家眷妻儿在此,十余年来,镇守城关,虽饱经苍桑,但在此总还能享受到中原内地之家的天伦之乐。而你却不同了,独自一人,无妻儿亲眷,寂守边关,不免会有思乡思亲之情啊。”
“王将军所言乃人之常情。不过我虽然独行至此,可这儿有军有民,我们自然会团结一致,共同守卫中原之西大门。更何况,我在此无妻无子,正所谓‘来去赤条条无牵无挂’,这样才可以一心守卫边疆。至于中原家亲,我远在天涯,无暇顾及,也只有靠兄弟姐妹照应家母了。”
“好!慕容将军年少有志,赤胆忠心,誓守西关。国朝有此忠臣良将,势必西疆可保太平安宁矣。”
“多谢王将军对下官的信任。来,此杯我祝你一路顺风。”
“不错,我从此之后,便可以迎春踏青,重回中原故土,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这一杯,我同样也要祝愿你,在这‘春风不度玉关门’的戈壁西滩,你的心中也有绿色的春天。”
“是的,王将军。羌笛毋需再怨杨柳,我的心中总会有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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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梁开平三年即长安安庆三年公元909年,十月二十四日。
王兆元将军带着妻儿老少上路了。
慕容天水等人纵马前来送行,挥泪而别!王兆元怀着一颗思念中原故土的赤心,激情涤荡,踏上回归之路。一路之上,古老的丝绸走廊,传来着风中《骆铃》声——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山迭嶂,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撒下一路驼铃声。
送战友,雾朦朦,任重道远多艰险,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水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撒下一路驼铃声。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待到乡边,传佳讯,我们再相逢!”
东方的阳光,已经普照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和人们的脸庞上,它仿佛在呼唤,在焕发着新的希望。送行的人和远东而去的人,都在渐渐接近着这希望之光;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渐渐地是那么的遥远……
“慕容将军,我们该回城了。”
“哦!……”沉思在遥望之中的慕容天水被旁边的一个声音惊醒。他侧目一望,是位金盔铜甲的武将。他心里明白,这位武将正是王将军曾向他介绍起的镇西副使,是这敦煌城关整军有肃、治安有方的优秀干将。从此之后,他将会是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有许多的军机民情他还要向他虚心讨教。
“宋将军此刻是否也思念中原故土呢?”
闻听此问,宋将军轻马跟在慕容天水身旁,笑道:“身为朝廷命官,镇守边疆,保家卫国,乃是我等天职。习惯了,总觉得这里很好。我宋克金二十年的军旅生涯,全是跌打在这西域大漠哪!”
“宋将军在此必是饱经苍桑、身经百战,有许多事,我还要向宋将军多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