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兰失去自己的身体很久了。

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白兰·杰索夺走了他的身躯,这是他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没想到，整个世界都因那个白兰毁灭。

只剩下意识而存在的他目睹了世界的毁灭,又见证了新世界的诞生——七的三次方用尽所有的力量重塑世界，在完成一切后化为数个光点分散到全球各地。

白兰很难用语言描述眼前发生的一切，枯死的树木重生，干涸的河海复源,死去的鸟儿再次啼出一声长鸣——世界在他面前重新焕发生机。

一切都在好转,恢复成噩梦还没到来之前的模样。

除了白兰·杰索。

他的时间被停滞了,这是新生的世界意识对于白兰·杰索的惩罚，它拒绝承认他的存在。

“摩西摩西~有人在吗？”白兰站在广场中心,双手环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有人能找到我吗————”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经过,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出格的行为，他们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牵着重视之人的手,平淡而温馨地享受此刻。

调皮的孩子蹦蹦跳跳从白兰身体中穿过,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他雀跃地向大人张开双手,眼睛里满是兴奋和快乐。

“还真是令人羡慕啊。”白兰目送他们走远,双手背在颈后往学校走去。

换随便一个正常人可能都会被逼疯，但白兰不是，他已经习惯了自娱自乐，每天都和同学们一起上课。

他和他们一样熟知每个老师的口头禅，经常在课间吐槽老师或是其他人。

“昨天那个教授可是个妻管严，别看他一脸严肃整天扣分的样子，遇到妻子也只有认怂的份。”小群体中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哔哔，白兰坐在他们后面一排凑近了听。

“听说隔壁班的老师是个地中海……”

“看不出来啊。”

“假发,肯定是带假发了。”

白兰撑起下巴听他们八卦，偶尔还会笑眯眯地接上两句：“没错哦，确实是假发，他的抽屉里有好几顶发型不一样的头套~”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即便这样，白兰依旧兴致勃勃地参加这类课间小聚会。

除此之外，白兰还喜欢课外活动。

“传球！”

“跑起来！跑起来！”

白兰站在球场中央做出防守的姿势，眼睛紧紧盯在从远处飞来的球上。

“——！”吹哨的声音响起。

“啊！”被足球贯穿身体的白兰往后仰跌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好球！继续！！”身穿不同颜色球服的学生跑开，继续下一轮进球。

足球从白兰的身体里穿来穿去并不妨碍他演戏——他感受不到任何物体的存在，反之亦然，甚至还不如一缕轻风。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同伴白兰焦急地朝场外大喊。

“嘀呜嘀呜——”救护车白兰上线，护士白兰们用担架抬起伤员白兰送上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

经过一番抢救，医生白兰疲惫地走出急救室，对等待的家人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家属白兰们抱头痛哭。

然后是白兰的葬礼。

神父白兰轻咳两声，捧着圣经说道：“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以上所求，是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你是圣子，他是天主，和你及圣神，永生永王。阿门。*”

死者白兰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脸色灰白躺在棺材里，只等着最后告别后合上棺盖，去往另一个极乐净土。

神父白兰合上圣经，对坐在旁边长椅上的陌生人请求道：“亲爱的朋友，虽然我们之前从未谋面，但你能为我送上一朵花吗？这真的是卑微的我的最后的祈求。”

他知道这次仍旧得不到答复，于是站直身体宣布道：“愿我得到安眠，结束白兰·杰索可怜的一生。”

接下来合上棺盖把土填上，这场戏就结束了。

就当白兰准备换上衣服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坐在长椅上的陌生人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折出一朵纸花沉默地放在他的脚边。

嗯？白兰疑惑地低下头看了眼脚边的小白花，又抬起头呆呆地看向那人离去的背影。

诶？——！

白兰立刻黏上了这个奇怪的人，叽叽喳喳地宣泄这些年的寂寞，可怜的陌生人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宿舍走，白兰跟着他记下了宿舍楼层和房间，随后立即冲到档案室查找资料——

他碰不到任何物体，不过好在整理资料的老大爷有个好习惯，他会把新生名单摊开放在桌子上，方便和学生的脸对上号。

白兰在学校里飘荡了很久，喜欢到自己感兴趣的老师那蹭课，几乎记住了学校里每一个同学。刚才碰到的陌生人明显是刚转学进来的，只要看最新的资料就能找到人。

他站在老大爷身边弓着腰，灼灼的目光在资料上划过——找到了！他兴奋地睁大了紫色的双眼，逐字读出他的名字：“五条……凛！”

从这以后，五条凛算是彻底被白兰赖上了。

“这门课我上过哦~”白兰坐在凛的身边得意地说，“哪怕你不背书、不做作业，我也能让你得到高分。”

五条凛根本不搭理他。

到了用餐时间白兰同样跟在凛的身边，对他挑选的中饭指指点点：“这个不好吃，虽然我没吃过，可吃过的人都很后悔，小凛快换一个。”

凛沉默地端起托盘找座位坐下，在白兰全方位的骚扰下神情淡淡地全部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