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屠龙匕被盗,朱门长身陷锢魂绝气台(1)
第156章屠龙匕被盗,朱门长身陷锢魂绝气台(1)
《理余百葬法·恶葬》中有:“遇凶尸恶魄,可铅铸为棺,红蜡定封。极凶者,尸入铅棺后,盖棺再铸,盖、身铸合为定。” 四根红晶珊瑚铁打制的暗红色锁链,将无缝铅棺悬挂在骨架上。这红晶珊瑚铁是海底火山喷发,熔岩与珊瑚聚合熔炼而成。茅山法术中就有用红晶珊瑚铁空悬尸身,不沾百气,以绝尸变的做法。
晦骨为架,铅铸为棺,盖、身铸合,晶铁悬空,这是灭绝魂魄的葬法。朱瑱命又暗自盘算了下自己走过的台阶数,总共有三十三节。而悬棺离土在三尺三的样子,台顶平面三丈三左右,难道这是传说中可以锁灭三魂的“锢魂绝气台”?
电抹宵
七月流火,阳中盛。初七,火曜日,无风,雷动西北。
黄土地,烈日一晒便尽是浮土,人踩在上面松松地。地面的热气不断顺着裤管往上涌,像是要把衣裤鼓胀起来,而汗水偏偏又将衣裤黏附在皮肉上,扯都扯不下。
近处的黄土沟,被晒出了龟背般的裂口,从中蒸腾出的热气,让远处的黄土丘看上去很恍惚。
黄土沟边不远有两棵很大的榆树,相互间离着有十几个树影的样子。在这样贫瘠的黄土地上,能长出如此枝繁叶茂的大树很不容易。但两棵树不太一样,一棵枝展叶绿,给人带来稀罕的阴凉清爽。另一棵枝垂叶涩,笼罩着一种阴毒死亡的气息。
其实两棵树真正的差异不是来自枝叶,而是上面的榆钱儿。有阴毒死亡气息的那棵榆树上,“榆钱儿”的颜色不是碧绿,也不是枯黄,而是暗红的。而且那些“榆钱儿”会无风自动,不停地蜷曲、扭转、收蠕着。
“榆钱儿”是活的,这点大家都能肯定,但没几个人能认出它们是“树棺蜈蚣”,江湖上习惯叫“尸血蜈蚣”。在南疆,有一异族是将死者棺木搁在大树上,谓之树葬。但不知是棺木的原因还是大树的原因,上树不久,有些棺木会有暗红色蜈蚣爬出,样子很像榆钱儿。这种蜈蚣周身剧毒,触之即亡。有人说蜈蚣为死者魂魄所化,也有人说这是护棺活蛊。《异虫谱》《南游趣录》中均有此记载。
除了活“榆钱儿”,树的一根大枝杈上还蹲着个人,一个衣衫褴褛脸色青白眼睛血红的人,口中还衔着一根红线。他的模样装束乃至表情姿势,都和那些“榆钱儿”一样诡异,让人看着心中发憷。
树下也站着一个人,一丝不乱的头发上满是累累黄尘,脸上流淌的汗液画出好多黄道道。那人手持一把闪着淡蓝锋毫的笑脸鬼头刀,刀柄上挂的大块红绫比树上人的眼睛还要红。那是笑佛儿利鑫。
离这树大概十几步的地方,一个萨满模样的人呆立着。他的眼神很散落,没人看得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何处;他的眼神又很集中,因为所有人都有种被他盯视的感觉。
与萨满对峙的有两个人,聂小指和一个白净的汉子。
聂小指对黄土地的环境还算适应,因为夏天的滩涂很多时候也是日晒沙拂。
白净汉子的装束打扮很像鬼眼三,手中的“雨金刚”和背上的梨形铲也都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披风是土黄色而非黑色,就像此地的层层黄土。这人是倪家老七,鬼眼三的堂弟。家里让他出来寻倪三,他在北平没找到。后来遇到龙门涧道观的老道,从老道那里获知他堂兄随鲁一弃西行了,会和别人在咸阳城外十八里营聚合。倪七很早就赶到十八里营,却只找到吴副官一行,也难得他有耐心,一直在这里等鲁一弃到来。
倪三已经没了,所以倪七没有走。倪三未能了清的事情,他决不会袖手旁观。
不远处还有一群人。最前面是贼王夏盲爷和吴副官,后面跟着荷枪实弹的警卫队士兵。很难得,今天竟然是鲁家在人数上占到优势。可盲爷心中却很是不安,一颗心扑荡得厉害。
鲁一弃坐在阴凉清爽的树下,可他并不比其他人舒服。因为有一股凌厉气势包围着他、压迫着他,让他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面前的花梨木桌是明中期所制的弈桌,专门用来对弈品茶的。
“请落子。”青衣人修长白净的手掌优雅一探。
“不精此道。”鲁一弃没动。
“那么请品茶。”气势卷腾中,语气却依旧平静。
“天如落火,沾水则牛饮,无品茶之兴,还是算了吧。”鲁一弃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
“你是不敢喝?”青衣人洞悉人心。
“是的,我不敢。”鲁一弃不在意江湖名头,所以坦言不敢。
“那就聊点什么。”青衣人在向目的靠拢。
“坎家之人聊聊坎理。”鲁一弃这其实是一种挑衅,是要和青衣人口中斗坎扣。
“呵呵,那你先评评我家技法。”青衣人说。
“以险叠险,以力加力,就像结绳扣,扣上加扣,一根绳打成个花似的,可绳头一抖也许全解了。”鲁一弃以《班经》理论相逼。
“那你鲁家可曾有坎扣难住我门中。”青衣人不以为然,鲁一弃的说辞他不能接受。
“坎家之妙布在其次,重要的是解。布可凭借天时、地理、万物生灵,而解却全在人为。”鲁一弃又运用《机巧集》中内容。
“你是说我门中破解之术不如你鲁家?”
“我是说的解,不是破解,更不是破。”
“有何不同吗?”
“你说是将那结扣如花的绳子解开容易,还是一刀剪碎容易?”
“能断不断,偏偏费时费力去解,当行哪个?”青衣人似乎找到了鲁一弃的破绽。
鲁一弃没有马上说话,他在思考。对方的话很有道理,好多时候对家的方法更有效。
思考的时间很短暂,因为应对青衣人的话早就在脑子里:“如果我还需要那根绳子呢?”
青衣人的目光顿时黯淡,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神采。话说到这里,也该引上正题了。
“如果我给你一根绳子,你能不能与我同解另一个扣?”
“你那绳子能系多重?解开另一个绳扣花后,另一根绳子又归谁?”
“我那绳子能系多重你自己掂量。至于解开的绳子,我只是借用一下,然后你依旧奉宝履天命。”青衣人的语气神态都极为诚挚。
“给我一个可信的理由。”鲁一弃并未因为诚挚而大意。
其实鲁一弃此时心中很是不安。这些日子,他想将移位后隐匿无踪的“土”宝寻出。昨晚告诉大家今天探渭水边,而早晨临时改变线路,往反方向的黄土沟而来。可青衣人竟然就在这里候着了。是自己梦中泄露了意图?还是有人将自己行踪传递得更快?
青衣人挥了下手,从树后转出一个白衫老者。这老者像个飘飞的影子,眼一眨就已来到弈桌旁边,双手将一物托到鲁一弃面前。
鲁一弃静坐不动,没有接过布包的意思。青衣人便说:“把它给我吧。”
老者把布包给了青衣人,然后又像影子般消失在树后。
布包的布很粗糙,粗糙得都不像块布。的确,这布真不能算是布,它非编非织,而是打制而成的树皮布,这只有南海特有的见血封喉树树皮可以做。
青衣人掀开树皮布,露出的是耀眼的金丝黄绫。当金丝黄绫掀开两个角,还没等其中东西显形。利老头的鬼头刀突然发出阵阵颤鸣,如豹哮鹰啼。树上榆钱儿般的“尸血蜈蚣”全都蜷曲起来。萨满所背皮鼓不击自响,如同鬼魂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