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再见，亲爱的……
莎拉抬头,看着俯视自己的男人,明明认识这么多年,她却觉得眼前完全是个陌生的疯子："你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心思……伊恩？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伊恩吗？"
"当然,这个问题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伊恩梅隆。可是你呢？你究竟又是谁呢？"伊恩越发靠近莎拉，和那双美丽的眼睛对视，仿佛希望透过这扇心灵的窗户，看到藏在里面的灵魂。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怀疑我的来历又能如何呢？指控我是女巫？将我送上脚手架活活烧死吗？"莎拉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伊恩之前的表现的确镇住了她,让她一时慌乱，完全乱了方寸。
而现在，她本能地逃避有关自己来历的话题,试图重提诺亚的抚养权："你所指出的一切又和诺亚的抚养权有关系吗？难道你准备污蔑我被魔鬼上身,以这种荒谬的理由抢走诺亚？我承认,你今天的表现完全震惊到了我,可然后呢？需要我为你的探秘成果鼓掌吗？谁能想到,只是和我儿子生父讨论抚养权的归属，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意外惊喜！”
然而伊恩半点反应也无,仍旧俯视着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探秘成果,更期待莎拉接下来反应。
“好吧，你还想听什么？需要我坦白什么？OK！我其实就是个女巫，你现在到我的卧室就能找到藏着的魔杖和水晶球,而我利用魔法投机取巧得到了如今的财富和名声，我能预知未来什么电影能火，我更是提前预知到危险所以当年才能提醒你避开该死的9.11恐怖袭击……而你完全没有感恩，反而因为发现我的终极秘密而洋洋得意……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
莎拉被伊恩沉默的注视搞得十分烦躁，显然在来到这世上七年后忽然被怀疑来历，让掉马甲的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她现在似乎穷途末路，但情绪之所以如此糟糕，最大的原因是深深的背叛感，被最为信任的伙伴揭开她最大的秘密，这令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惨遭背叛的大傻.子，这让她如何不愤怒呢？！
“伊恩，说真的，需要我给你介绍心理医生吗？居然将怀疑藏了这么久，这真的不会影响你的心理健康吗？”莎拉的的确确觉得自己正面对一个陌生人，如果伊恩真是陌生人，或许她此刻会好受许多，“你不去当侦探实在太可惜了，如此耐心潜伏，抽丝剥茧，甚至连我的那通电话都保留了录音，伊恩，难道我们的所有通话你都会录音吗？这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我是女巫，那你就是个疯子！"
火.药.味充斥在莎拉的话语间，可伊恩闻言竟然失笑出声来，仿佛莎拉的反应在他看来很有喜感。他摇了摇头，随即松开座椅扶手，站起身，将困在他怀里的莎拉释放出来，而这个行为显然减轻了莎拉仰视对方时承受的压迫感。
在莎拉暗暗松了一口气并警惕地调整坐姿时，伊恩退后两步，给了一个让莎拉感觉更舒服的距离。他靠坐在书桌边沿，重新拿起最早的那份亲子鉴定书，轻轻在莎拉的面前晃了晃："我最初只拿出了它，还记得吗？我最初只是想告诉你这份血缘关系的存在，我希望听诺亚喊我一声爸爸，仅此而已。但是之后的谈话显然很不愉快，瞧瞧这张纸，这是你长久以来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吧？你就像个刺猬，当我拿出这张亲子鉴定书的时候，你就已经炸起了身上所有的尖刺，对我严防死守。"
这似乎是在提醒莎拉，谈话到了眼下的局面全是因为她的不配合，因为她的多疑。莎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道真的是她挑起了这场战争？不！她没有错，她只是算准了伊恩想要更多，她只是害怕这个男人真的抢走她的儿子，而之后伊恩的发难也的确证明她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所以，伊恩再重启话题是要做什么呢？
"现在，亲爱的女巫大人，是不是可以冷静听我这个疯子说几句呢？”伊恩不紧不慢地开口，情绪和缓，完全没有先前如同逼宫的阴险气息，甚至主动为莎拉倒了一杯温水，“抱歉，我知道之前说的话让你感到意外，甚至吓到了你，所以，我为先前的不当行为抱歉。来，喝口水，如果你已经冷静下来，我们可以试着再次重启诺亚的抚养权问题，平心静气，绝对的平心静气地好好聊一聊。"
"What！你在说笑吗？"莎拉这回是彻底愣住了，她绝对怀疑伊恩的心理健康，该是多么清奇的脑回路，才会认为刚才的一切只用一个抱歉就可以一带而过？好像扒下她伪装多年的马甲只是犹如谈谈天气那样可有可无的小插曲！既然又将话题扯回到抚养权上，之前又为什么准备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东西？难道只是想过把"扒马甲"的瘾吗？
"说笑？不，我当然没有说笑，你瞧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伊恩摊开手，做出无辜的表情，甚至为了让莎拉感到更轻松，他又退回到了桌子的另一端，坐在莎拉的对面，"这场谈话唯一的目的就是谈妥抚养诺亚的事，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任何其他企图，一切只是为了让我们的谈话更顺利。所以，现在，亲爱的莎拉，能再次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给我一个答案，你愿意告诉诺亚我是他的父亲吗？你愿意让我抚养他吗？"
莎拉仍旧愣了半晌，才终于意识到刚刚仿佛要揭她上辈子老底的男人，这会儿竟然真的一本正经谈回了最初的话题。她一时想不明白，却还是在伊恩的注视下坦然回答："诺亚有权利知道谁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一点我不会阻止。但是，我绝不会将诺亚交给你。"
"就算我可能夺去你所有的财富，夺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也不愿放弃抚养权？"伊恩挑眉，对莎拉的答案多少有些意外。
"是的，不会放弃，即便你之前的所有威胁都成真，即便你将那份电话录音交给国家安全局起诉我叛国罪，我也不会放弃。"莎拉一瞬不瞬的与对面的男人对视，说出的每个音节都坚定无比，"不管你今天做这些是为什么，我只知道一点――我是诺亚的母亲。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我，即便我有诸多不称职的地方，我依旧是他的母亲，或许他的确需要一个父亲，那么，我能接受的也只是共同抚养，我需要诺亚，对我而言他比那些财富、名声、地位更重要得多。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给他完整的父爱和母爱，为什么一定要纠结抚养权的归属呢？如果你爱他，大可以尽你全力的去爱，我可以保证，不会阻挠分毫。"
宛如坚定的宣言，即便先前险些因为伊恩的突然袭击失了方寸，莎拉依旧做出了这样的回答，而坐在对面的伊恩此时面上没有多余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他就像是在沉思的雕像，静静看着莎拉，一言不发的看着。
良久，这个仿佛会永远沉思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声音明显比先前低哑了许多："如果你一开始就接受共同抚养，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莎拉，看来，我果然足够了解你，而你对我的了解似乎一直只有片面的那一点。"
“什么？”莎拉一时没有理解伊恩要表达什么。
而伊恩已经继续道：“那么，请收下这份辞呈吧，并把股份转让书签了，我们的儿子以后就由我们共同抚养吧！”
"辞呈？等等，为什么又忽然扯出一份辞呈？"莎拉不由瞪大双眼，里面全是疑惑，还以为等待她的又会是一场针锋相对，却没想到一个急速漂移后会是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果。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足够的耐心去翻开早就摆在她面前的股份转让书，很快她眼中的疑惑便完全被意外和震惊取代，"全部？你竟然要将股份全部赠给诺亚？难道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打算的？"
"确切的说，直到我们的儿子成年，他才会有权利支配这笔财富，而在此之前，你会暂为保管它，这样的安排将确保你在集团拥有绝对控股权，就算迈克尔和哈维有什么小动作，也不会动摇你的地位。"伊恩示意莎拉仔细看后面的条款。
可莎拉已经意识到了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明明你本人就参与着公司的管理，大可以持有这部分股份，等到诺亚长大些再亲自给他，可是你却忽然交给我一份辞呈，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来个彻彻底底地分割，一刀两断……我会完全脱离星光，和你除了同为诺亚的父母外，将不再有任何交集。"伊恩在莎拉震惊的目光中微微笑了笑，"虽然十分不舍，但这一次，我会从你的舞台彻底退场。当然，我不会放弃诺亚，不会白白浪费大费周章争取来的权利。当你忙于电影拍摄或者希望有更多时间和迪卡普里奥先生共度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很乐意带诺亚度个假，享受美好的亲子时光。这样的安排对我们都好。介于你是个片约不断的大忙人，我和诺亚的相处时间将会很多。"
"可是……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你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你一手将预言网打造成了如今的规模。天，伊恩，你疯了吗？为什么忽然做这样的决定？"因为过于震惊，莎拉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今天发生的一切早已出乎她的预料，这个世界疯了？为什么她无法理解眼前事态的发展！
她的视线落在股份转让书上，又扫过那封白纸黑字绝不是玩笑的辞呈，扫过桌上其他文件，她的脑袋此时已经塞满了一个又一个问号和惊叹号："你的怀疑，你的录音，你那险些让我崩溃的推理……伊恩，该死的，你今天做了这么多，难道就只是为了对我说一声‘再见’？这一桌子东西的意义又是什么？临别前的恶作剧吗？"
"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呢？”伊恩挑起眉梢，不答反问。
“因为你本就是个不会做无用功的人啊！”莎拉的回答也异常笃定，她了解伊恩的行.事准则，是连一分钟都不会浪费的严谨家伙。
“Well……那就当是我的谢幕演出吧！它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只是想要了结和你有关的一切而已。毕竟，我曾经是那么好奇有关你的未解谜题，好奇你究竟是来自何方，遥远的中国？还是飘渺的未来？好奇你难道真的有魔法？还是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我因为这些猜想，曾经激动的彻夜难眠，所以，我想将自己了解到的一切抛出来炸一下你，或许能意想不到的答案。”伊恩转着手中的签字笔，语气淡淡地解说着他的小心机，“而且，我也是因此才拿下了今天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否则，真不敢想象一心怀疑我会抢走诺亚的你，究竟要如何才能相信我，相信我递出的橄榄枝不是温水煮青蛙的迷魂阵，我的辞呈不是以退为进的进攻。莎拉，我很了解你，比你知道的还要更了解。”
"所以，一切都只是为了诺亚？只是为了做个了结？”莎拉在伊恩说到中国和未来时明显很震惊，而等到伊恩说完，她只觉得一阵恍惚。
“是的，只是为了让你放心的接受我的新身份，相信我的的确确别无他求……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一场意义特殊的告别。至于你真正的秘密，呵，我想我似乎猜到了。可就如你所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论你是谁，你都是我儿子的母亲，我爱慕多年的女人。"伊恩笑着耸了耸肩，在莎拉一脸震惊的注视下难得地扮了个有些孩子气地鬼脸，"当然，如果你将今天的一切当做警告，我也没有意见，因为，如果在未来你虐.待我们的儿子，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先前所有的威胁付诸行动。"
“这还真是……一个完美的surprise。"莎拉缓缓摇着头，"老实说，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吗？我很怀疑站在面前的你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伊恩。"
"那是因为你熟悉的一直是那个商业伙伴伊恩，而现在，则是一个想要过另一种生活的伊恩。"伊恩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语气有些怅然，"其实，一切想法的改变就发生在昨天，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我的生活似乎只有你，而如果不离开的话，我接下来的人生也将只有你，只有诺亚。"
他放下咖啡杯，看着对面已经冷静下来，正在静静聆听的莎拉，忽然又笑得很开怀："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却似乎从来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安静的谈谈心，你我的话题永远只有工作！工作！工作！毕竟，这是我留在你身边的最大筹码，我曾经告诉自己，只要你想要公司强大，我就是你最离不开的左膀右臂，我就能永远留在你身边，在你的心理拥有不可或缺的位置。"
"你同样是我的朋友，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工作伙伴那么简单。"莎拉语气郑重的强调，事实上，听着伊恩如此明显的袒露感情让她很不自在――
会有一个人如此长情吗？伊恩的心意甚至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她没有自恋到以为全世界男人都爱她，而她以为在当初的拒绝后伊恩就放弃了对她的情愫，就像早已有了新恋情的马特・达蒙，毕竟人都是往前走的，没有谁会真的甘愿在一颗没结果的树上吊死……吧？她整天有那么多事要忙，忙着拍电影，忙着谈恋爱，忙着冲奖，忙着公司，她连和莱昂纳多亲热的时间都要争分夺秒，又哪里有精力去关心伊恩有没有开展新恋情？所以，她竟不知伊恩居然用情如此之深……该怪她疏忽了？还是该怪伊恩将感情藏得太内敛？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而我想要的，你永远都不会给。”伊恩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么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就只会剩下漫长的自我折磨。"
"你一直……很痛苦吗？抱歉……我……"莎拉感到心中有些酸涩。
伊恩却竖起手掌制止了她的歉意。
"不需要感到歉意，因为你早就拒绝我了，不是吗？你的拒绝清晰明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暧昧的希望，所以，你真的不需要想我道歉。一直都只是我自己收不回追随你的目光罢了。天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对你的渴望会不会到达顶点，将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伊恩皱了皱眉，显然他本人很排斥这个假设，而这样的假设险些成真，"知道吗？就在昨晚，当查尔斯告诉我，他故意让迪卡普里奥先生看到了我小时候的照片时……"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照片，上面一个和诺亚长得极为相似的小男孩，让莎拉一眼便认出那就是伊恩。
"当我听查尔斯这么说时，知道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我心中格外的雀跃。我忍不住猜想着你和迪卡普里奥先生会不会因此吵架？会不会因为我和诺亚的关系出现感情裂缝？会不会让我有机可乘？"伊恩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阴暗面，甚至对莎拉摊手笑了笑，"瞧吧，多么阴暗的想法，这就是长久求而不得和嫉妒造成的心理扭曲，而当我意识到自己变得多么卑鄙时，我忍不住唾弃这样的自己，对继续守在你身边的决定产生了怀疑。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守候和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我没办法再保持微笑地看着你为别的男人披上婚纱，生儿育女……而我甚至还要为那些小家伙准备圣诞礼物……"
“额……”莎拉微张着小.嘴，完全没有想到伊恩会有这样的煎熬，她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目送莱昂纳多和别的女人步入结婚典礼的一幕，随即默默垂下了脑袋，因为那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未来，别说继续守在另有所属的莱昂纳多身边，就是那样呆一个星期她恐怕都会崩溃的，眼睁睁看莱昂纳多和其他女人甜蜜秀恩爱？不！还是杀了她吧！
没有理会莎拉变得难看的脸色，伊恩收起有些怅然的情绪，转而将视线落到面前已经空了的文件袋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人们都说任性的孩子才有糖吃，而我似乎从来没有在你面前任性过。回想这些年，在我们的相处中，我似乎一直扮演着能干又乖巧的大管家角色，说实在的，这让我有些委屈，尤其是当我看到迪卡普里奥先生恣意享受你的温柔时，这委屈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我带上了这些可能会把你吓一跳的东西，我暗暗对自己说，如果你态度冷淡或一味怀疑，我就用他们好好吓吓你。"
"结果，我的态度的确不算好。"莎拉歉然地笑，低声解释，"因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忽然将亲子鉴定书拿到明面上，说明你对目前偶尔看望诺亚的节奏不满，你想要改变，而改变的最大可能就是带走诺亚……抱歉，大概是因为我太在乎诺亚了，才会如此揣测你的意图，将最坏的可能强行按到了你的身上。"
"也是因为你太了解作为工作伙伴的我啦，以商业竞争的思维模式，彻底整垮你，强势收购你，不遗余力地达到目标，这的确是我的分格。"伊恩自嘲的笑，"你如此了解自己的工作伙伴，却又是如此不了解自己的爱慕者。当你一脸防备地看着我时，我真的感到很挫败，同时也有一些气闷。我该为今天的任性向你道歉，但至少我证明了一点――我除了是你的工作伙伴，大概也是这世上最最了解你的人。"
"好吧，不得不承认，你成功证明了这一点，而且，还非常成功地吓到了我。当你放出那段录音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完全傻了。"在伊恩难得有些赌气的语气下，莎拉忍不住笑了，这样的伊恩明显更鲜活。
而她的确得承认，伊恩对她的了解恐怕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人了，想到先前的一幕幕，她至今仍旧有种见了鬼的恐慌感，至于那段让她耿耿于怀的录音～～"说真的，我该感谢你这些年默默无闻地替我遮掩，为我不严谨的行为查漏补缺擦屁.股，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指那段录音，在那种危机时刻你竟然还有心情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