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事轻离别(4)
白驹过隙忽然间。
天边那道白光,恍若被锋利的巨刀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于鸡鸣声声间,晨曦之光中,在卧房待了一宿的高长恭最后来到卧房推门进去看了床榻上昏睡的佳人一眼。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无限的不舍与眷恋。
正要转身离去,却差点与要迎进来的兰花舞装了个满怀。
“殿下?”
兰花舞面带着些微微的惊愕与迷惘,却也不忘冲高长恭福了福身。
且也不忘用余光观察一番高长恭的神色。
末了,又问了句:“殿下可是要立刻整顿队伍出发至邺城,与斛律将军汇合,赶往洛阳城支援?”
“不错。”他只微微对其一颔首,却也不忘掏出昨晚就写好的一封信,亲递于她手上,“清清,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记住我昨天说的话,还有...待她醒后,先将我给她写的信转交于她。”说罢,便也没留下其他多余嘱咐的话。
毕竟,前线告急,军情迫在眉睫,救援刻不容缓。纵使有千万句话想说,怕是也得等这场恶战结束后了。
最后,却是带着仅有的牵挂与眷恋,再不管身后的兰花舞表情此刻如何,径直拂袖离去。
待点兵点将,大军休整完毕,骑上追风,一手拔出腰间配剑,直指云霄,气势如虹,朗声道了句,“出发”。大军便先往邺城方向而去。
只是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原本天边只是微微泛鱼肚白,于郑清清幽幽转醒之际,睡眼朦胧的眯着眼看了一眼被敞开的大门——外头天色已经大亮。
却是还来不及惬意的打个哈欠伸个懒腰,那迎面而来寒凉的冬风彻底将她余下的睡意完全驱逐。
看来她是已然忘却了这天气已经入了冬,想必也是对自己为何会莫名昏迷一晚这个原因抛之脑后。
被寒风吹的衣衫单薄的她本是只想起来关好一下卧房大门。
不经意之间,瞥了一眼门外——
还好,今日天气与温度虽是尤为寒冷,但雪却不似昨晚那样下的厉害了。
慢着!
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对了!
才想起来。
今天还要跟长恭一起去洛阳的!
如梦初醒般,她下意识的,竟然不是给自己先穿衣打扮好,更不是穿鞋。
而是直接不管不顾的直接在卧房翻箱倒柜了一阵,终于找到了自己收拾好的行囊,便要匆匆顶着寒天往外跑。
“长恭长恭长恭...哎呀!谁啊!”
“是,是我啦王妃!”兰花舞吃痛。一手揉了揉额头,一手还不忘稳稳端着盛着热水还有干净白帕子的铜盆。
得亏她兰花舞也是练过点的,算得上眼疾手快,没让水撒了。
不然,这烫烫的热水,要是撒地上,依照这个天气,还不结成冰啊?
那得多浪费!
不过,相比这些,怕是现在没有比她眼下亲眼看到的情景,更为觉得不可思议了。
她,她们家王妃这是要干嘛?
跟谁过不去呢这是?
“殿下呢?”她这会儿顾不上其他,只牵挂着他人是否还身在兰陵郡王府中。
若是还未出发,应该来得及。
“殿下他,方才来看王妃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兰花舞依稀的还记着高长恭说的话,又看了看眼前人一眼,双手有些不安分的来回搅动。
顿了顿好半晌,才在郑清清一审视的目光瞥过之来前,脱口而出,“殿下已经率军出发。怕这会儿已经出了金墉城了。赶不上的,王妃!天气寒凉,您要不赶紧去添几件厚实的衣裳,要么先回床上去。奴婢给你去弄汤婆子去。”
可是,话音才落,就见方才还拉着包袱急匆匆要出卧房的郑清清不知何时没了影儿。也不知人跑去了哪儿,包袱可是还被她抛在了地上,鞋子倒也穿上了。
兰花舞此刻逼迫着脑袋中飞速运转,能够想到的一条结果也就是,只身着单薄中衣的王妃,该不会跑遍兰陵郡王府,也要寻了殿下一点半点的影子来吧?
来不及多做它想,更没记得自己手里还是端着东西的。
这会儿倒是直接“哐当”往地上那么一砸,嘴里直喊着“王妃”“这里留给你的信,倒是先看看哪”。
而后,风风火火的便也追寻了郑清清的脚步去。
只是,让郑清清盯着寒凉的天儿寻了王府内外大半圈儿,更是不顾自己会染上什么风寒,匆匆又跑到了府门外去查看。
可别说马鸣和马蹄声了,就见人的声音她都听不见半分。
所谓兵马声皆无。
可,既然是已经出发了,那自己也只能愿他与大齐的军队都能平安罢。
刚沉沉的叹息,欲回步转身。
却十分灵敏的听闻一阵不紧不慢的扑腾翅膀的声音于自己身后。
她便知道,是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