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大同小异(第二更)
惠施闻言哈哈一笑,“何须他人来信。稷下学宫,诸家学派,本就不禁相互学习。别说你现在不是道家之人,就是你现在为道家弟子。坐而论道谁都拦不了你。”
“但是……”卫少侯还在担心道。
“没有人能够阻碍一个人向学的道路,无论他身处何种势力。”惠施摆手打断卫少侯的担忧。“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我名家大门随时随地为你敞开。”
卫少侯闻言看向惠施,惠施也平静的看着卫少侯。四目相交,卫少侯从惠施的双眼内看到汪洋大海。真的很难想象如此伟岸的男人,海一般的胸怀为何教出那样的儿子以及被现代人极其不齿的名家。
卫少侯错过惠施的目光,将心中的想象压下,然后起身对惠施施了一礼:“多谢先生,那弟子今日就请先生教我名家之学。”
“善。”惠施点了点头,答应了卫少侯的请求。
“吾游学诸国,十数载光阴,如今我一身所学皆出自这十事。”惠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取出一竹简,将竹简打开。
只见上边用齐国文字写着十句话: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南方无穷而有穷。今日适越而昔来。连环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也。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现在你想先从何处开始?”惠子坐下对卫少侯说道。
卫少侯看着竹简上的十句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选什么好。第一句不懂,第二句也不懂,第三,第四……都看不懂,怎么办。等等好像我有一句可以问。
“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请问先生此句何解。”卫少侯指着大同而与小同异……这句话问道。
惠施见卫少侯问这句微微一笑:“你这顽头,你昨日刚以此话点破白马之说,现在就又问我何解,莫非是取笑于我?”
卫少侯听罢立刻回道:“先生错怪于我,昨日只是情急之中用出此句,其实弟子对此句不甚了解。”
惠施闻言也不再责怪卫少侯,“你且将昨日之说再次说于我听。”
卫少侯闻言立刻将昨日的话复述一遍。惠施一边听一边点头:“如你昨日所说,大同就是马,头、髦、尾、足也,所有马的特征都一样。小异就是黄马,黑马,白马,大马,小马这是红体形颜色等不同。而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身上都存在这同异就是你认为的万物毕同毕异,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卫少侯点了点头:“这正是弟子心中所想。”
“你理解的不错,可以说跟我想法相差不大,我也不提你那里不对,毕竟思想千差万别,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深浅之别。你的所想是你对事物的理解,我的想法则是我对事物的理解,我不能将我的想法强加给你也不能全部接受你的想法,所以我们对事物理解就有异同。”惠施缓缓的倒出自己的理解。
卫少侯闻言开始佩服起惠施,据自己在现代的学习,古代的教育存在这道统性,教师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弟子,又存在着刻板性,对所有的事物认识都相同。而惠施对知识的教学没有强加学生学习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出乎卫少侯的所料。
“我将我自己的想法再说一遍,你听好了,然后可以与你自己的对比一下。”惠施对卫少侯说道。“万物都有同一性,也都有差异性,可以说同其他事物没有任何同一性,或与其他事物没有任何差异性的事物,都是不存在的。‘小同异’就用白马一说,白马和马有差异,‘大同’白马属于马,有马的所有特种与其它马都一样,这就是‘大同’。所以所有的同异都是相对的。”
待惠施讲完卫少侯仔细的想了想,突然惊醒,这岂不是可以用生物学的种和属来解释。“小同异”指各类事物种和属之间的同一与差异。一个属类可以包括许多不同的种类,一个种类又可包括许多更小的类。一个属类所具有的规定性,这个属类中所有的种类都具有,这是大同。一个种类所具有的属性,这个种类所包含的每一个更小的类也都具有,这是小同。但反过来,一个种类所特有的属性,属类中的其他种类都不具有,这便是大同与小同的差异。
卫少侯不仅对惠施佩服起来,果然是诸子百家的人物,思想极其高远,竟然与公元前就阐述了现代用高科技发现的真理。
卫少侯想完对惠施施了一礼:“先生高论,弟子还是看的太浅薄了。”
惠施挥了挥手示意卫少侯坐下:“怎么跟儒家一般,动不动就行李,放轻松,不要如此拘谨。”
“你的思想很好,已经比我名家不少先生看的深多了,弟子之中更是没有一人能够看透。”惠施边说边叹气,对现在的名家实在是不看好。
卫少侯闻言心里对惠施如此称赞感到汗颜,自己从小接受的可是现代的科学教育,2000多年来总结出的真理,自然比现在战国时期思想刚刚开始进步的时候好多了。如若自己生长在战国,以自己这个脑袋恐怕会不如名家弟子。
“先生谬赞。”卫少侯客气的回道。
惠施挥了挥手:“不必如此谦虚,昨天文非用的白马之说就是我名家一位名为儿说的先生提出的,奈何只见其表未见其里,我名家弟子也是如此。”
“后来此人出学宫游学,于齐国关卡处被拦住,因为要收马的关税,他以同样的说辞游说关吏,奈何关吏不听他说,最后无法只好交了关税才过关。此事传来学宫,我名家弟子竟然认为关吏粗鄙不认学识……”
卫少侯闻言也是摇了摇头,见惠施愁眉,便开口说道:“既然先生认为他们看的浅,为何不加深他们的思想。”
惠施摇了摇手说道:“难,慕名来我名家学习之人,皆是因白马之说,我每每教授此句,皆会被此说相扰,没有人能够看得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