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假笑贤者」

事实证明，老天并不会没有那么容易对人类的悲欢有所感触。  在霍毅异化被解决后的第二天，异常处理局为他准备了一场葬礼。

天空并没有像各位到场的调查员们的心一般蒙上阴影。

明亮的日光洒在树立起不久的和树立已久的白色墓碑上。其他的墓碑如何姑且不论，刻着“霍毅”这个名字的墓碑上，那张熟悉的黑白面容上挂着陌生的腼腆笑容。

每一个过来献花的调查员看到这张照片后都会愣住片刻，又都没有说一句话，仅仅是放下花后就将位置让出。

苏敏行知道这些调查员们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很明显，黑白照片上的那个年轻的霍毅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很久了。前段时间所谓的“失而复得”也不过是另一种污染罢了。和这张照片对比，众人很容易看出前段时间霍毅的笑容同样虚假，或者说，更加虚假。

只可惜，所有人发现的都太晚了，笑容的主人也是。

霍毅的死亡让所有的调查员们惋惜。

毫无疑问，能够当上a级调查员的霍毅绝对不仅仅是依靠【贤者】这个污染物。

他本人绝对是果断、理智、谨慎且能够很好的忍受住诱惑的。

事实上，霍毅一路上走来确实忍受住了很多诱惑，无数次成为调查员们的榜样和学习对象。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最后做了一次负面案例，让人忍不住唏嘘。

可能，有些东西曾经有多习以为常，失而复得后的诱惑就有多大吧……

霍毅没有一直未婚，父母也早已因为诡异的缘故去世。

送他最后一程的人也只有他的战友们。

参加这个简单的送行仪式的人并不算少，至少，绝大部分在魔都的调查员都已经来了。

整个葬礼简单且沉默。场中无一人说话，名为悲伤的氛围却无法被这明媚的阳光驱散……

不知过了多久，公墓中就只剩下苏敏行还站在霍毅的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上霍毅那腼腆的笑容，同样沉默着。

沈巍本来也想留下来，可是看着苏敏行这个样子，还是一言不发地和范军以及陶绍文离开了。

范军其实并不是很了解霍毅，他从其他分部调来没有多久，不过他很清楚霍队长是个好人。

陶绍文对霍毅同样不怎么了解，当然，或许以前是了解的，但是现在确实是不了解……

两人和沈巍一起离开，路上，陶绍文轻声发问：

“沈巍，你觉得霍队长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不了解，但是陶绍文确实能够感觉出霍毅在魔都的调查员中很受尊敬。调查员们也真心为其哀悼。

因为自己污染物的特殊性，陶绍文有些羡慕这样的霍毅，羡慕有无数战友自愿为其送行的霍毅。

范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待，打算认真听听看沈巍这个霍队长手下的老队员的看法。

沈巍听到问题后却有些出神，似乎在思索着合适的形容，嘴上则是用回忆的口吻说着：

“霍队长啊……他是个很特殊的人。”当然了，这并不是在说废话也不是在卖关子，沈巍很快便继续开口：

“你们应该了解霍队的污染物：【贤者】吧？想想看，愿意多次使用这种污染物的人一定是对自己够狠的人，对吧？”

听着沈巍的话，两人都是忍不住点头。

确实。就连陶绍文都表示认可。陶绍文心中都觉得【贤者】的代价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先知】的代价同样也很大，可是陶少文却觉得还能够承受。可是如果让他失去所有的感情，甚至大部分知觉，他恐怕崩溃的更快。

沈巍看两人的反应就知道两人是表示认可的。于是继续说道：

“所以，霍队对自己是真够狠的啊！我一步步看着他失去了开心、痛觉、味觉、嗅觉和一部分听觉。”

“这还不是全部，之前霍队还失去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可是仅仅是看着霍队的一步步变化，我都觉得难受至极！”

沈巍眼中流露出不忍。

“可是，明明是对自己这么狠的一个人，对我们这些后辈却总是狠不下心来。不然，霍队真的不至于失去那么多……所以啊，我倒是觉得霍队还真称的上一句【贤者】。”

沈巍看着两人，表情十分认真。

…………

霍毅的白色墓碑前，苏敏行终于是不再只是低头看着那张黑白照片沉默。

“队长，对不起。”抬起头，苏敏行语气平静，抬起了头，眼神深邃。

“我应该再小心点的。我明明知道那家伙玩弄认知的本事，结果还是中招了。”伸手扶在墓碑上，只是很快收回手。苏敏行心情复杂，声音也带上些悲伤。

“我以前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一抹苦涩的笑容不自觉浮现。苏敏行半蹲到了墓碑前，直视着那张照片。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强了。可是啊，我错了。”

“我以前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有很多都不起作用；有更多对那家伙来说作用不大。呵呵，如果我们的条件相同，我肯定不如你。”

说着，苏敏行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面具。

面具极为简单，一对空洞无比的圆形“眼睛”，画着一个微小的微笑弧度

明明仅仅是一笔，却让苏敏行觉得和霍毅的“假笑”极为类似。

这个面具算是霍毅留下来的“遗物”。

苏敏行敢肯定，原本的污染物【贤者】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可是，在霍毅死后，其身上掉落出来的污染物就是这张带着“假笑”的面具。

或许，现在这件污染物应该叫做：【假笑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