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昨夜好睡
周王姬阆和郑公同车。安车驾驷,在车五十乘、甲兵千员护卫之下往南而去。
郑公姬突的曾祖父是周宣王的弟弟。
按说作为周王的本家族叔,应该是最知道维护周王尊严的诸侯,可是,从郑庄公起,欺压王室,射伤周王,带头不朝,都是他家起的头。
周王被打落神坛,姬姓天下一损俱损。如今郑公吃到其祖宗带来的苦果了,也开始为周王着想了。正在坐王庭的那个周王自己指望不上,那就帮这个抢到了手心里的周王好了。
“陛下,寡人将陛下送往栎邑(今河南禹州)之后,立即前往成周帮陛下调停,必让伪王退位。小王子且让他在苏国居留,待吾王回到成周复位,再去苏国接来谅也无妨。”姬突道,“只要陛下复位,陈国公主就可迎娶回来,将来生个一男半女,陛下再立为太子。如此以嫡继统,名正言顺,且陈公必将全力辅佐陛下,如此岂不美哉!”
郑公仍然专注于初衷——组建一个以周王为核心的集团,那么侍妾所生的小王子有害无益。
姬阆听得此语,也就将自己的小王子抛在脑后。
小王子姬贾是姬阆的侍妾所生,离开苏国的时候,遍寻小王子姬贾不着。问田丹,只说是郑兵围城前被带到盟邑重兵保护。姬阆急着离去,也就作罢。离去之时,他没有看见田丹那冷冷的目光。
姬阆又想到郑公欲去说服王子颓,姬阆可就不看好了。
“公去成周,口说只怕无益,王子颓篡位,可是图谋已久。”姬阆继位之前的朝政全部为王子颓掌控,自己作为太子,朝中的好处却一个子儿也拿不到,姬阆对王子颓可谓是积怨已久。
“吾王不必担心,此乃先礼后兵,以免落人口实。”郑公姬突说道。
他心中吐槽,如果不是你搞出的侵占朝臣私产的破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现在想为你出头都觉着理亏。
周王姬阆也觉得有理,高举尊王大旗的齐君小白一反常态地没有吭气,而且死党虢公居然没有主动出头,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等了一会,周王开口道:“那苏无垠……”
“陛下勿忧!传言那苏宽自晋北动身,已经两个月踪影、消息俱无!或丧身戎狄、或失身兽口,谁知道呢?”郑公姬突道,“寡人此番行事,只徐徐图之,边打探消息,料无妨害!”
“如此,全凭郑公做主!”姬阆无奈道,如今他孑然一身,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等王上到达栎邑安顿下,寡人立即前往成周。”郑公说道,“如若王子颓不识好歹,寡人则先发兵讨伐卫国、南燕,剪除其羽翼,再兵围成周!”
“甚善!”姬阆说道。
说话间,他心中想着的却是金屋藏娇的骊姬,边伯之宫靠近成周,此女只怕已是没于乱军之中了,如此人间尤物,可惜,可惜。
“郑公,寡人家眷皆在成周,你看……”
“陛下不必担忧,料那王子颓也不敢荼毒王上亲眷。栎邑复有宛丘绝色舞姬三十六,供陛下消愁解闷。”郑公听出姬阆心中的怨气,于是安慰道。
他心中却在鄙夷:王位都不保了,还在想着温柔乡、脂粉堆里打滚!他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嗯,甚善!”
姬阆不说话了,他的问题解决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此刻的苏国宫殿中,苏公和田丹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姬贾面面相觑——这娃怎么如此难缠?要什么就得给什么,还得马上给!
那倒还罢了,问题是他经常要的是星星、月亮一个档次的东西,这让人哪里找去?
或者说这让谁来治治?
宛丘城中,到陈太子款准备出发旬日之前,专门给温城发了一封书信询问苏宽行程。从苏公回信得知苏宽并未返回苏国,陈款也不以为意,只道是苏宽从其他路径已经去了齐国,于是打点行李,带上从人,驾车离开宛丘,
打算先往宋国与目夷汇合,然后再去薛国汇合薛文欢,最后一起去齐国,四个国家正好在一条直线上串成一串。
吴国梅里(今苏州),一乘安车出了城北门。
句卑安坐车右,一御一仆,再随车数十卷简书,就这样奔薛国而去。得知薛文欢欲和目夷、陈款前往齐国稷下,句卑立即返回国中游说国君,不想竟然成功。听说那个苏无垠公子也会前往齐国稷下,句卑心中兴奋,急于快点见识一番,此子事迹已经把自己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而此时的楚国公子熊恽在其师傅未子的陪伴下,已经抵达郑国国都,熊恽途中略感风寒,于是师徒二人在郑都馆舍中,只以楚国公族身份暂住养病。
“师傅,闻言那熊艰前岁在敖山田猎中受辱于苏国公子宽,楚王大将景阳都折在其手。吾等如今即是已经到了新郑,何不前往渑池拜访于他,或可为将来之助力也未可知啊?”
“那苏宽听闻此刻已是晋国相,只是相距太远,恐怕无济于事。还是多与随国曾侯联络为要。也罢,吾今日且去打探,看看苏宽若是现居渑池,前去拜访一二,倒也无妨。”
此刻斜眼小胖的弟弟熊恽打算拜访的苏公子宽,此刻正在极北之地,大草原之中的白狄王冬狩行营之中。
自那日白狄之王白漠,将自己介绍给肥国和鼓国国君之后,苏宽就以三国最尊贵的贵宾身份在大营之中住了下来。
自此,苏宽四人的待遇直线提升。苏宽当晚悄悄询问看着像是宫廷管事的那个老者,自己的居所在哪?那老者笑着一指月儿的毡帐,苏宽顿时搞了个大红脸,只好悻悻地离开。
当晚,暴昭、黑夫和亘孟每人都有一顶独立的毡帐,而苏宽孤魂野鬼一般,磨磨蹭蹭地正打算过去找他们蹭住一晚再说,却发现三人从酒席宴上直接各带一位妙龄少女,早已经回帐睡下了。
听着帐中的奇怪动静,再看看周围的持刀卫士莫名其妙的目光,苏宽无奈只好往月儿的毡帐中去。
进到帐中,发现月儿正在阅读书简。
苏宽讪讪地靠过去,一眼认出正是自己在平遥时所写的一些文章。于是和月儿讨论起书中的一些论点和主张,说得高兴,苏宽就忘了尴尬。谈到夜深人静,两人困倦,也就脱衣钻进被中。
两人肩并着肩,互道晚安睡去。
大被同眠,一夜竟然无事!
晨起,苏宽自嘲道:我这可真真是“禽兽不如”了!这要是让那三个兔崽子知道,还不知会如何调侃本公子呢。
正想着呢,就听见帐外黑夫兴高采烈地叫到:“公子,昨夜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