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不安
方浩南本想派人继续去找，但线索到了南镇就彻底断了。没有人知道，清醒过后的齐昊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离开是要去做什么？
“还是没有消息么？”
杜兮然从医院下班回来，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的仲绍达。她知道这些日子，不管是方浩南还是仲绍达，甚至是杜家和仲家都出动了不少人在找齐昊的消息，也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自始至终都困扰着仲绍达。但，即便是动了那么多人，即便仲绍达费尽心思地想要查出真相，齐昊却依然不知所踪。
“你回来了？”听到她的声音，仲绍达也不抬头，只是盯着手中的文件，兀自看得认真。“南镇那边虽然没有齐昊的消息，但也不算是彻底的没了消息。”
原以为仲绍达不会回答她最初进门的那个话题了，杜兮然刚想上楼却听见他低沉喑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凝重。
“什么意思？”
被仲绍达一番意味不明的话弄得有些不安的杜兮然几步并作一步地跑回到仲绍达身边坐下，那眸中的紧张倒是让仲绍达蓦地一愣。
“你先别这么紧张，南镇那边传来的并不是什么坏消息。至少，我们能大概知道先前的事情是因为什么了。”他微微顿了顿，“只怕行刺一事不过是一个开端，那些埋在方伯伯身边的钉子恐怕会一个一个出现，发挥他们该有的作用。”
这些时日，齐昊虽然始终没有消息，但是在事情陆陆续续地调查中，仲绍达却开始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这些东西，正是他遇刺受伤的罪魁祸首！
“当下这个局势，各地军阀割据混战，为扩大地盘而不择手段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为了刺探对方情报而在对方身边安插眼线更是常见，但这一次方伯要面对的，却不是一个对手。”
仲绍达知道依照着杜兮然的性格，有些事情他越是隐瞒，她便越会胡思乱想。何况依照着她如今的能力，要真的想知道，他其实也瞒不了她。与其让她辗转反侧日夜难安，倒不如老老实实告诉她。
“南镇那边的调查结果显示，齐昊受伤之后之所以会出现在南镇，并不是什么巧合的事情。”抬手将手中的文件递到杜兮然的手中，仲绍达俊眸微眯，开口的语气难掩寒意。
“据南镇收留齐昊的百姓说，当初他们会收留齐昊完全是因为那群和他一道同去告诉他们，他们是奉命出来办差的。但因着同伴受伤，是以才来南镇暂缓。可任务实在紧急，不得已只能将他留在南镇。当时，他们还给了那些老百姓不少的大洋，说是拜托他们照顾的酬劳。这一石二鸟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响亮。”
“所以，其实南镇这个线索也是有人故意给你们设计的？”杜兮然有些惊讶，但思及那些时日发生的种种，她忽然也明白了，明白了这其中的来来回回。
“可若是如你们猜想的那样，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来扰乱你们视线的做法，那他也该想到南镇仍然在蓉军治下，只要你们找过去，就一定能够知道这样的消息。也一定能够猜到这是有人故意设计。”
“可我们却无法查证那一群人的真实身份。”
寥寥一句话，却一针见血。
“若我们相信了齐昊是慕容齐的人这样的假设，那么他们带走齐昊，就会让我们认为是齐昊任务完成之后的撤退。而我们为了查清楚真相，就必然会找慕容齐要人。不仅如此，齐昊是叛徒的事情一旦被定性，那么依照着方伯伯的性子，还有我素来的谨慎，必然会对周围人都多一分怀疑。那么，人心涣散下，内部击破就成了可能。”
“如果，你们选择相信了齐昊，那么齐昊的下落必然会是你们所关注的。让你们发现齐昊的下落，并且知道他是被一群人所带走，就一定会从训练有素着手开始调查。那么，南方这一带的势力，尤其是蓉军周围的这些势力，都会成为你们怀疑的对象。”
在仲绍达的一番解释下，杜兮然也终于明白这其中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失踪那么简单。只怕，才安逸不多日的生活，又要再一次重回战火。
偌大的客厅因为这个话题而再次陷入沉寂。面对眼下的局势，不管是杜兮然也好，还是仲绍达也好，忽然都无力的发现，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在这乱世之中他们依然无法坦然地去笃信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会上战场么？”
静默许久，杜兮然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虽然方浩南曾经信誓旦旦地同他们保证过，若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定不会将仲绍达派上战场。
可……
谁又说得准呢？
“不知道。不过，既然当初选择了，便也没有必要去弄什么特殊。乱世之中，谁都一样的。若是局势真到了严重的地步，别说是我，就是方伯伯只怕也得亲自上阵。”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虽然平淡而无波澜，却让杜兮然终于打消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动摇，也让她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便带着杜氏医院所有愿意参与的医生一道，为你们在后方建立起你们需要的医疗救助。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拦我！”
坚定而不可动摇的眼神，让仲绍达无言以对。他知道，她的忧虑，也清楚她的考量，可是自前一次蓉城局势动态起，他就发现他曾经那些在国外许下的豪言壮志，在这样的乱世面前，根本毫无可能。而他想要的那份未来，想给杜兮然的那份幸福，亦非乱世所能实现。
所以，当初方浩南以南方六省督军的名义向他正式发出邀请的时候，他才会答应。
“好了，局势还没有到那么夸张的地步，你如今想那么多，不是庸人自扰么？”
他浅笑着抬手替杜兮然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才将杜兮然手中的文件轻轻抽回，淡笑着悠然打趣道：“虽然这样能让夫人对我多几分关切，可若是因为这个而让夫人忧心忡忡，那还是不必了。”
只是，打趣归打趣，现实却是谁也逃不开的残酷。有些事情，即便再不愿发生，也终究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