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对质
“这是当初兮若小姐和兮翰公子在我那儿念书时，一道刻下的一块石雕，我记得彼时兮翰还说等到他二姐出嫁之时，要把这个送个他二姐新婚礼物。可惜兮翰不在，只能有我这个老师代为送上。若是当初不曾发生那样的事情，兮翰不曾为他人所冤枉，我想此刻他一定会很欣喜，亲手向他二姐送上这份礼。”
明明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回顾，可原本温润洒脱的秦武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却是低沉得让人有些不解。但这并不代表，那些当事人会不明白。
“秦先生言重了。兮翰彼时虽在家却有过不愉快，然则孩子间的打闹总是在所难免，如今他在外求学归国一趟不易，是以今日未能赶上。但我们已然向他发了电报，他二姐婚期之前秦先生必能看到他。”
杜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那些事情也算是杜家自己的事，若在如此多的外人面前公然提起，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今日事关两家，若有什么不当，那么他最后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然而，杜朗大概没有想到，今日这样的场面，不单单是等着他杜家，赵家也同样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老身知晓的匆忙，未能像秦先生那样为兮若小姐准备如此有意义的礼物，但这份礼，我想赵公子看了也定然会很欣喜的。”秦武话音才落，刘妈紧接而上，一来一往间让赵家人和杜家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份饰品，是当时馨儿小姐托我帮她找人打的。我记得这图样还是馨儿小姐住在仲家的那些时日亲手一笔笔画出来的，说是要给自己弟弟将来的媳妇儿备上一份厚礼。但似乎，这份厚礼在有些人眼中不过云烟！”
骤然一转的话题，让台上赵瀚之猛地一颤。他没有想到那些事情会在今时今日这样的场景之下被人提起。他更没有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打的那一通如意算盘会变成如今这样的一盘死局。
“这样式我见过，确实是我长姐亲手所画。刘妈妈，谢谢你，还保留着。若不是你，我大概会一直以为这是姐姐给自己准备的嫁妆。毕竟彼时她跟绍达哥婚约在身，婚期临近。没成想，这竟是姐姐给我的。”
赵瀚之一脸诧异地从刘妈手中接过锦盒，仿佛这一切他都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乐意演戏，却不代表刘妈会愿意配合。
“是嘛，可老身记得馨儿小姐同老身说这些的时候，公子可是在一旁的。当时，公子还说了什么来着，好像说什么’一套首饰有什么好的，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成为人上人一切自己主宰才是最好的’。没成想，这些年过去，公子竟已然忘了自己的这一番鸿鹄之志么？”
刘妈冷笑着顿了顿，看着赵瀚之明明心虚却还要故作镇定的模样，她再也没有任何耐心继续同他一道装傻充愣下去。
“我记得公子彼时还说过，若是馨儿小姐当真看重你这个弟弟，就要她将整个赵家和仲家都送给你，作为你来日娶亲的礼物！这话，公子总还应当记得吧？”
直到此刻，赵瀚之从容浅笑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点点皲裂。但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只要他不招认，其他人便拿他毫无办法。
然而……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达到你的这一个目标，你不惜联合如今的仲夫人，设计害死了最爱你的姐姐！”
刘妈此话一出，赵家的两位家长倒是首先坐不住了！
“刘夫人，我们敬你昔日对我两个孩子颇多照顾，故而亦是以礼相待。但这可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赵家的地盘上胡言乱语，扰我赵家清誉！”
和杜朗一样，赵清志对于这样的情况，第一反应在意的便是家族的清誉。然而，赵夫人徐云对于这件事情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刘夫人，请你把话说清楚！我女儿赵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彼时我好好地将她交到你们手上，为何不过半个月时间，我的女儿便同我此生再也无法相见！”
这么些年，其实赵馨儿的死不单单是仲绍达心头的一根刺，同时也是徐云心中的一道疤痕。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好生生地去到仲家做客，为何最后竟是那样的结局！是以如今刘妈的话一出，她就再也无法镇定下去。
“云儿！”
赵清志想要制止，然而当人的信念坚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谁都撼动不了她的决定的。显然，徐云和刘妈都是这样的人。
“当初，因为赵仲两家的关系，馨儿小姐每年都会到仲家做客。订婚之后，为了让馨儿小姐能够更好地适应，婚期之前更是提前入住了仲家。少爷为保馨儿小姐能够早日适应，便遣了我去伺候她，并打算让我就此成为小姐的贴身侍从。原本，我以为在我离开仲家之前我终究是可以看到我们家少爷成家立业的那一日。却没想……”
回想起当时的种种场景，便是阅历无数的刘妈也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若不是那一日我在夫人门口亲耳听到了她和赵公子的对话，我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于少爷和馨儿小姐而言都该是最为亲近的人，却是恨他们最深的人。为了仲家和赵家的家业，他们竟不惜设计自己的家人，甚至还害得馨儿小姐……”
默默地抬手抹了抹眼泪，刘妈有些激动，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相反，她继续开口的话语里，却道出了更多让人惊讶的事实。
“那一日听到他们那番对话的时候，我本想立刻回转去告诉少爷和馨儿小姐，然而没想到因为我的过度慌张，竟不慎碰到了窗台上的浇水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为了让我闭嘴，夫人随意就寻了个理由将我请出了仲家，让我连报信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馨儿小姐在他们的算计中无辜受害。”
“刘妈，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刘妈的话说到一半，宴会厅的大门就被人重重推开，杨若兰在一堆人的前后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眸色凌厉地妄图就此喝止住刘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