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雪夜

睡得昏昏沉沉之际，裴阿柱被人推醒，此时毡账里没有灯火，外面只有些许雪光映照进来，他依稀看清眼前是莫青璇，赶紧坐起。

莫青璇轻声道：“外面有人！”

裴阿柱暗暗吃惊，心想：“莫非那军士白天吃了亏，此刻要来寻仇？”这一惊，瞌睡全都醒了，下了火炕，跟着莫青璇，蹑手蹑脚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裴阿柱侧耳细听，毡账外有呼呼的风声。

那风声中又夹杂着脚步声，不一会，又听到有人在大喝，随即传来打斗声。

他摸黑找到一根粗木棍，攥在手中，暗自纳闷：“三更半夜，谁在打斗？莫非那些人起了内讧？”

“小心，有人过来了！”黑暗中，莫青璇小声提醒。

裴阿柱高举木棍，守株待兔，过了一会，帘子突然被挑开，随即进来一个白衣人。

裴阿柱狠狠踢了一脚，那白衣人闷哼一声，倒在账外。

毡包外情势不明，裴阿柱一时不敢出去，依旧守在帘门后面。

过了一会，又听到帘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有人在外面喊：“裴兄弟，救命！”

裴阿柱听出是聂鲁斯的声音，又怕其中有诈，仍不敢出去。

这时，石榴和勺子都被外面叫声惊醒，来到帘门口。

裴阿柱将木棍递给石榴，小声道：“守住门口，进来人就往死里打。”石榴小声答应。

裴阿柱又在地上摸了一根柴火棍子，记起毡账底下先前还有一个能钻出去的出口，后来被石榴拿一堆柴木堵住了。

他摸黑找到那处出口，将柴木搬开，趴着地面钻了出去，探头朝外望去。

前面的雪地里，一个黑衣人和几个白衣人在追逐打斗，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裴阿柱再扭头一看，帘门口，两个白衣人纠缠在一起打斗，四下里再看，却不见其他人。

他心中纳闷：“白天那些军士哪里去了？”

正在疑惑，又听聂鲁斯在帘门口大喊：“有强盗，救命！”顿时明白，帘门口两个打斗的白衣人有一个是聂鲁斯。他对这家伙尚有几分好感，决定上前相助。

裴阿柱猫着腰钻出毡账，走到两个白衣人面前，看了一眼，却分不清哪个是聂鲁斯，也顾不得许多，抄起棍子狠狠朝压在上面的那个白衣人背上砸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过后聂鲁斯大叫：“打错了，打错了！”

裴阿柱一时不好再下手，只得在旁观战，过了一会，底下的白衣人突然翻过来，骑在上面。

下面的白衣人痛得大喊：“小兄弟，救命！”

裴阿柱这才确定下面压的是聂鲁斯无疑，抄起手中木棍，狠狠砸骑聂鲁斯身上的白衣男子。

砸了四五棍，那白衣人居然一声不吭，不由他暗暗吃惊。

过了片刻，聂鲁斯终于从底下翻过来，抡起拳头狠狠打另一个白衣人，那白衣人转眼不再动弹。

聂鲁斯站起来，从不远处捡起一把刀，往下就刺，顿时结果了那白衣人的性命，又喊：“裴兄弟，快帮我去救王妃！”

裴阿柱见聂鲁斯杀了人，愣了一下，没有回话。

聂鲁斯也不多说，拿着刀匆匆朝一旁跑去，瞬时又与几个白衣人打斗在一起。

裴阿柱远远望去，只见聂鲁斯与那黑衣人并肩作战，瞬时将几个白衣人砍倒在地。

他越看越惊，便拿着木棍守在毡账门口。守了一会，见打斗声消失，再无动静，才忐忑不安钻进毡账。

后半夜，裴阿柱一直守在帘门口，直到天色放亮。

天亮时，裴阿柱钻出毡账，只见外面雪地里血迹殷殷，横七竖八躺着六具白衣人的尸体。

再往前走了一段，又见地上躺着五个军士的尸体。

一夜之间出了十几条人命，还有多名官兵被杀，他暗暗心惊。

正在惊诧，旁边毡账钻出一个人，裴阿柱回头看去，那人正是聂鲁斯。

聂鲁斯见到裴阿柱，声音沙哑道：“小兄弟，昨晚承蒙援手，夜里忙着治伤，故此未来吵扰。”

裴阿柱见聂鲁斯身上多处血污，鼻青脸肿，想必伤得不轻，问：“这些白衣人是什么来路？为何要追杀你们？”

聂鲁斯摇头道：“他们都是魔鬼城的刺客，要来刺杀王妃。”

裴阿柱听他提及“王妃”，猜想多半是那戴黑纱的女子，又问：“什么王妃？”

聂鲁斯见裴阿柱一脸疑惑，叹着气道出来龙去脉。

原来，他与那戴黑纱的女子都来自波斯一个叫孛罗兹的小部落，这个部落居住在呼罗珊的北部，时常遭受鞑靼军队的侵袭。

孛罗兹部落的酋长归顺了土尔扈特部落，在其庇佑下才偏安一隅。

前年冬天，孛罗兹部落的酋长火多罕突然暴毙，他死后，照理应由其长子接任酋长之位。

孰料，火多罕的弟弟达迷黑借助鞑靼军队，杀死了火多罕的长子，占据酋长之位。

火多罕的三位王妃带着他另外四个儿子一路向东，开始逃亡，沿途遭到达迷黑追杀，三百多护卫军死的死，伤的伤。

半路上，老酋长两个王妃和三个儿子相继丧命，只剩下娜西琳王妃和一个最年幼的孩子勿思咄，另有十多个本领高超的忠心护卫。

幸存的十多人乔装改扮，一路选择最偏僻艰险的山路潜行，才抵达了大明境内，希望借助大明军队重新夺回酋长之位。

大明朝廷希望土尔扈特和一些小部落能在西边牵制鞑靼，明廷承诺庇护娜西琳王妃，并派了几个武艺高强的锦衣卫兵士护送王妃和小王子秘密返回鞑靼境内与老酋长的追随者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