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七彩团子看似简单,实则工序复杂。
选取不同颜色的果蔬榨汁揉进面团,根据每种面团的口味调制馅料,捏成漂亮的牡丹花形状后,还要撒上一层薄薄的糖粉和芝麻粒,先炸后蒸,令表皮既有焦香又不失软糯,一口咬下去,馅料甜丝丝的汁水便如同在舌尖上跳舞,顺着舌根滑入咽喉,香甜的滋味一路到了心坎里。
萧明楼能不厌其烦地将每一道工序都完成,已经付出了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要知道,往常在客栈里的时候,他只有饭来张口的份儿,总是一到饭点就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
能让堂堂少东家洗手作羹汤,恐怕所有锦鲤客栈的伙计都不会相信。
即便是头一次学,萧明楼还是认认真真地做完了,除了卖相一般,味道竟是很不错,也或许是萧明楼喂给祁昶吃的,让他觉得更好吃了。
祁昶全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又微微倾身,将萧明楼唇边的糖粉用舌卷去。
亲了一次还不够,又来一次?
萧明楼伸手推开他的脑袋,眸光似有责怪:“行了啊,这里可是别人的酒楼,旁边还有人的呢。”
祁昶低笑了声:“还请少东家见谅,某情难自已。”
“那不成,我还没跟你算账。”萧明楼忽略唇上微痒的触感,眯起眼道,“阿丑,你竟然跟踪我!”
祁昶捡起蒸笼里剩下的团子塞进嘴里,闻言非但没有心虚,反而大方地点点头:“我担心你。”
目光认真不似作伪,坦荡得令萧明楼无法将剩下的话也说出来了。
能说什么呢?
不许他担心自己?
萧明楼不免郁闷地在地上踢了一下:“可这么一来,我就没法给你一个惊喜了,这七彩团子我还没出师呢。”
“已经很好吃了。”祁昶一口一个,眨眼间就已经扫光了整个蒸笼,连边角点缀的花瓣都没落下。
他并不是个嗜甜的人,然而这一笼的甜食全都落进了他的肚子里,尤其是那朵狗尾巴花。
祁昶认认真真地吃完,眼底泛上温柔的笑意。
弄得萧明楼都没好意思让他留一点给自己,但看祁昶吃得这般满足,之前那点被发现的窘迫也随之消散,转而脸上也有了笑意。
“真有那么好吃吗?”萧明楼忍不住又问。
“比我吃过的所有大厨的手艺都好。”祁昶毫不犹豫地说,并低头专注地望着萧明楼的眼睛,嗓音沉而微沙,“能尝到少东家的手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萧明楼险些倒吸一口气,背脊密密麻麻地爬上酥痒,眼里满是疑惑之色:“……你真的是阿丑?该不会是被魔主附身了吧?”
祁昶:“……”
祁昶靠近一步,咬着牙低头贴近:“少东家可要我再证明一次?”
反正若是魔主,肯定是不会亲下去的。
因为魔主没有心,他既不懂情爱,自然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去做这件事。
就在祁昶的唇离萧明楼只有不到一寸时,萧明楼抬手按住了他的唇:“我信,我信还不成么!”
祁昶眸色略缓,故作失望:“真的不再试试?”
“不了不了,怕了你了。”萧明楼憋不住也跟着笑,眼里柔润的光泽教人心动不已,“既然都来了,剩下的这些食料也别浪费,再做点给余老三他们也尝尝,你来帮把手。”
祁昶得了好处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何况出自萧明楼之手的糕点一点都没便宜外人,后面做的这些团子就当是让余青烟等人沾沾光。
这一整日,他唇边若有若无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萧明楼不但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愿意为了他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除了感动之余,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祁昶终于感觉到,非但萧明楼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自己于少东家而言,应该也十分重要。
如若不然,少东家也不会为他花这么多的心思。
他多少有点明白为何古往今来得宠之人都容易恃宠而骄,体会过被人捧在手里的滋味,确实很容易飘。
饶是祁昶在心里百般告诫自己不可骄纵,却仍是不免有些喜怒形于色。余青烟和王骏一同接过祁昶送来的团子时,两人望着祁昶的表情都相当的古怪。
待祁昶走远,王骏小声地对余青烟说出了萧明楼也曾有的疑惑:“祁哥不会是被魔主附身了吧?”
余青烟的回应则是给了他脑袋一记:“别瞎说!”
这场插曲很快过去,没人知道名声响彻南地的萧大将军在偷偷学烧饭,整个长京如今最热闹的话题,便是胡国归顺一事。
胡国地处西北,也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国度,如今被天魔军压迫得几乎灭国,实在是难以生存。
如今听说南边的华朝大胜天魔军,南边又是物产丰富如同天府,朝中上下几经商议,决定举国南投。
胡国的老百姓们都安置在华朝边境,入京的是胡国小王子与一干贵族。
传闻这位胡国小王子生得貌若天仙,美丽绝伦,艳绝诸国。尤其是入京当天有幸看见小王子美貌的人,回来以后个个魂不守舍,食不知味。
家中没有婆娘的还算好,有婆娘的一个个都遭了秧,不是被罚跪搓衣板,就是不给饭吃,让自家夫君饿几顿清醒头脑。
能引起如此轰动的,在萧明楼等人看来,除了段又雪之外不做他想。
但萧明楼也没急着去见他,负责接待小王子一行的是苏苦,回来以后很是苦恼:“段道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似乎对这小王子的身份乐在其中,凭借绝艳姿容,放话要在朝中选婿。”
“噗――”王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身为仙风道骨的修真者,却仍如此失态,可见此事在听者耳中究竟有多荒谬,“选婿?给他自己选的吗?”
“正是。”苏苦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瞥了萧明楼一眼,又不经意被祁昶如剑锋般锐利视线扫了个正着,口中更加苦涩了。
段又雪真正想选的人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