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天牢里的师徒，拯救虽迟但到

谈到牢狱里的囚犯，长安城的百姓会畏惧凶狠者，蔑视欺软者，唾弃可恨者，同情可怜者。

可若是谈到天牢，长安城的百姓们反而会带着说不清的羡慕与敬佩，在向外来的游人吹嘘时，免不了提上几句，“关在天牢里的，那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传说长安城的天牢有三层。

最下面那层关押的是曾权倾一时的宦官和大臣，每个人都曾站到山巅云端，搅动天下的风云。上官义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也勉强有资格被关入这层。

第二层关押的拥有着显赫姓氏的皇亲国戚，不过近百年来未闻皇室之人入其内，只见外戚旁支押其中。此乃因为皇位之争，理应斩草除根，即便关入天牢仍有死灰复燃之生机。不过当世的庐陵王倒是个罕见的例外，身为高宗之子本该杀之以绝前朝后患，但同时他又身为武帝之子，这怎能轻易下得了毒手。

坊间传言他将入天牢，可他也只能入第二层。

无人知晓最上层。

有人酒后吐露只有前朝皇帝才有资格入住此层，有人信誓旦旦最上层镇压的是会毁灭世界的梦魇，而有些荒诞不经的话本故事里写道，那里关押着神。

人间之神。

至于到底有什么，只有皇帝才知晓。

登基后的第一晚，武帝独自一人离开了皇宫，无人知晓，也无人敢问她要去何处。

只有高宗猜到了，她要去天牢。

......

天牢，顶层。

闪亮的明珠照耀着发黄的书籍。

几千本书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边，聆听着一旁的水流浅斟低唱。

水中最后一条鱼咬住了钩。

坐在河边的老人摸着胡须，为这条可怜的小鱼默哀了三秒后，拿出精心雕刻的铁棍串好鱼，放入了烤炉。

“换水，换水，没鱼吃了。”

如同咒语一样的声音穿过天牢，传入天际，飞向当朝皇帝的耳中。

“来了，师傅，这就给你放鱼。”

平稳而清朗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身披龙袍的女人缓缓出现。

她的身上有种自然天成的威严，让人敬且畏之，不敢直视。

但她的脸上又呈现出少女般的天真，活力四射又明媚动人。

不过若是仔细看向她的鬓角，还是能发现掩藏不住的皱纹，每一道纹下面都蕴含着无尽的风霜。

“你这个小丫头，居然真的成了皇帝？不简单，不简单，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或许能获得这个时代天道的钟爱。”

老人啃着烤好的鱼，迷糊不清地嘟囔着。

武帝换好了水，蹲在这条特意开凿的河畔，将宫里培养多年的鱼放入河中，“师傅，你当真必须要离去吗？

若是能继续留在长安，钱财珍宝、权势佳人，甚至是信仰愿力，师傅都可以随意选取。”

老人还在吃鱼，鲜美的味道飘荡开来，“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若不是打赌输给了你的先祖，早就该走了。眼瞅着好不容易要熬完这一百年，别说长安城的宝贝，就是整个长安城都送给我，也不会再在这耽搁时间了。”

武帝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传说中的神，真得能拯救长安，拯救世界吗？”

老人少有地停下来咀嚼的嘴，他面色虔诚地发出清晰的声音，“神或许不能，但人绝对不能。”

他充满智慧和岁月的眼睛看向充满自信的武帝，轻轻摇了摇头，“你也不行。”

武帝明白自己和面前这位老人的缘分即将止步于此了，她尊敬地向老人鞠了个躬，“既是如此，今日媚娘再最后一次喊你师傅。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而后武帝抬起头，眼眸里透着坚定而决然的光芒，“朕不会让任何人破坏长安的和平，你不行，神也不行！”

说罢便准备回到皇宫。

离去前，武帝看着熟悉的天牢，少时温馨的回忆缓缓地流过心底，她曾在此受老人教导十二年，亦师亦父的老人对于她可谓重如山岳，可比起天下，再重要的人也不过是鸿毛。

最后呼吸了一口怀念的空气，武帝转身离开，残留的一缕天真努力地拽住她的身影，但终是没追上她坚定的脚步。

“丫头长大了，就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老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今天城里来了名奇怪的人，有空你去探探他的底，别等你费尽心机打败了老头子，让他白捡个便宜。”

话语回荡在天牢。

不见回音。

......

与此同时，

杜哲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开启光学迷彩的他成功绕过了堵在路口的官兵，站到了相府门前。

宅子里粗鲁的辱骂和悲惨的哭泣不断响起，偶有几声兵戈交接声，遥遥地传入他的耳中，似乎在哀求他。

可宅子外，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成箱成箱地被搬出，送上马车后去往皇宫的方向。

这让杜哲有些犹豫要不要救他们，想获得婉儿的好感，救下她的家人自然是最简单的，可她的家人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不知道收刮了多少民脂，摧毁了多少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