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烈火

沈树辰看着浮止，眼底滑过一丝了然，然后缓缓起身道：

“看来，边塞一宴，勤王还是不长记性。”

浮止脸色泛白，永安帝想说什么，永安后却握着他的手，轻轻摇头。

沈树辰却淡声道：

“不管勤王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都得不到的，我只听陛下的命令，镇守边塞，是陛下下令，征战沙场，是陛下下令，出兵永安，是陛下下令，勤王想为永安做些什么，我不在意，但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绝无可能。”

说完，沈树辰微微颔首，便自顾自离开了，林之年随后向永安帝后赔礼离开，江叶才恍然，浮止是故意表露这些，然后向沈树辰投诚，如此才显得有诚意，只是沈树辰这个人，心中自有计较和坚持，江叶想通了，也款款起身，笑盈盈的对永安帝后告辞，苏胥随之同去，而永安帝后则坐在原处，浮止等他们离开后骤然跪下，一言不发。

静止的宛如一幅画，良久，永安帝才缓缓开口：

“罢了，我知道你做的够多了，这是永安的命，下去吧。回去收拾收拾，带姜鱼离开吧。”

浮止眼眶发红：

“王兄，倘若我当年不是逃避，而是和你一起分担，今日未必会是这样的结局，是臣弟无能。”

永安帝摇摇头：

“罢了，你的性子我知道的，真活在朝堂里日日勾心斗角，那才是生不如死呢。落到今日，是我无能，不能怪别人。”

他叹了口气，似乎又衰老了几分，年少那个野心勃勃立志拨乱反正创一个太平盛世的他，终究看不到属于永安的海晏河清了。

天下何其大，大到他立在疆域图前，才知道自己何等渺小。

天下何其小，他一生困在皇宫之中，被太多事左右，身不由己。

而如今这一切，都该有一个结局了。不管这结局是否是他心中所愿，都来到了。

永安帝挥挥手：

“你出宫吧，宫里还有章华和公子潜，你把他们都带上，走吧。”

浮止听出永安帝的了无生意，磕头道：

“陛下！”

永安帝扶起他：

“好了，听我的吧，带潜和章华出宫，日后，我就把他们托付给你了。”

浮止怔怔落下泪来，永安后则对浮止行了一个凤仪万千的礼：

“辛苦你了。”

然后扶着永安帝，两人慢慢离去，浮止立在原地，目送两人渐渐远去，才收回目光，呆立原地。

永安帝牵着永安后，笑着说：

“以前啊，不管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想牵着你随便逛逛，到处是跪啊拜的，哪里都有人说于礼不合啊，其实像这样，才是最好的。”

他和她两人，携手并肩走在宫墙中，风也静谧，夜色正好，永安后笑意里带着几分少女的温柔：

“能牵着陛下的手，在哪儿都一样。”

永安帝笑着捏捏永安后的手：

“不是陛下，是夫君。”

永安后笑中带泪，哽咽着说：

“是，夫君。”

他们二人走在寂寂深宫，从情窦初开，走到相携一生，也算得圆满。

永安帝就这样牵着永安后的手，一直走到寝宫，永安帝站在寝宫面前，叹了口气，永安后带着温柔笑意抱着永安帝：

“夫君，我在呢。”

永安帝心口有些发涩，用力拥着永安后：

“跟着我，苦了你了，可是如果回到当初，我还是要向父王求上三天三夜，求他赐婚你我。”

永安后笑着说：

“不苦，不能嫁给夫君，才是苦。”

当年永安后不过普通商家女，永安帝跪在殿门三日，若不是当时的永安后心疼儿子，恐怕还要再多几日，哪怕最后因为永安帝娶的是商家女而群臣不服，他也一步一步，走到了帝位。他从来，未曾后悔过，不顾一切的娶她。

永安帝抱紧她：

“害怕吗？”

永安后心知他问的什么，摇摇头：

“若是夫君一个人扔下我，那才叫人害怕。”

永安帝摩挲着永安后的脸颊，眼里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温柔爱意，灿若星辰：

“自私也好，软弱也好，我能和夫人一起，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永安后点点头，笑着说：

“我亦然。”

两人进入寝宫后，挥退还留着的心腹，永安帝从身后抱着永安后，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