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谢妃

夜宴之后，林尚书被天子叫走了，临走时天子很大方的告诉江叶，若不想回去就在宫中多玩玩。江叶想了想，对苏胥说：

“反正也没事，不如到处转转？”

苏胥自然随她，闻言点了点头，王宫的格局，自然是非比寻常的。江叶一路行一路四处张望王宫的亭台楼阁，恢宏大气，细节又精致华丽，檐下宫灯摇曳，脚下是汉白玉阶，远处宫阙重重，错落有致，江叶叹道：

“真不愧是帝王家啊。”

苏胥看着四处，目光落在远处最为雄伟的宫殿上，低声道：

“这番格局，当年差点为九皇子带来杀身之祸。”

江叶一脸的不解：

“王宫格局，和他有什么关系。”

苏胥垂眸，脑海里晃过天帝冰冷而带着高高在上愤怒的脸：

“这座王宫是后修建的，如果你以后到了天庭就知道，这里的大格局，和天帝前殿的格局如出一辙。”

江叶似懂非懂，苏胥继续道：

“为了这件事，天帝险些降下天惩。查清后才知设计宫殿的人是妖界安插的，晋阳才免于灭国之祸，只是天帝心有芥蒂，随意选了个晋阳王最疼爱的儿子，想要将他处死。”

江叶倒吸一口凉气：

“你救了他？”

苏胥点点头，饱含深意的看了江叶一眼：

“他不能死。”

江叶不大能理解苏胥的想法，但是不太理解天帝因为宫殿格局类似就要夺掉别人的生命：

“是不是在神的眼里，凡人的生命，低贱而卑微。”

苏胥看了一眼江叶，宫灯明灭里江叶的侧面线条起伏优美而精致，在夜色打磨下有一种让人心惊的美：

“天帝的前殿，山水林石，水榭回廊，每一步都暗合天道轮回龙气腾跃，这份恩泽，天帝受得，凡人受不得。他在位之际，或许国运昌盛，但这繁华，是汲取先祖和后辈的福寿安康。”

江叶一惊，喃喃：

“难道，这就是为何沈树辰最后会起兵的原因。”

“这世上，万事不过因果。”

苏胥没有直接回应，淡然说了一句，天下如棋，当踏入被万众瞩目的境界之时，就身处棋中要塞，不可脱身。

江叶还要说什么，却听见远远传来乐曲声，她听到其中的琵琶声如裂天，缠绵又悲壮，江叶循声走去，苏胥跟在她后面。

这应当是哪个妃子的宫殿，门却并没有关，江叶悄悄走进去，瞳孔放大，她的眼里，倒映出那个女子的身影。她着一身墨绿加暗红的华服，撒满落叶和花瓣的湖中央支起一个大鼓，她就在鼓上起舞，身姿曼妙，湖中三三两两漂着莲灯，衣衫舞动，落在江叶眼里一片惊艳。

那是一种近乎成仙的美，在华丽而浪漫的舞台之下，她跳的舞优美又冷漠，温柔而绝望，她的眼底一片波澜不惊，动作却极尽缠绵，与落英缤纷中，与琵琶铮铮中，她的动作时而凌厉，时而柔美，每一个舞步飞旋，青丝摇摆，都将她秀丽的面容勾勒的无比清冷。

江叶甚至有些恍惚，她是人，还是仙，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而江叶不知道，鼓上的女子若有察觉的往她身上看了一眼，水袖过处，肉眼不可见的波光如水纹一般朝她奔袭而来。苏胥道袍的宽袖被风灌满，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挥，就将那夺人性命的波光轻而易举的挥散。江叶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而刚才还在鼓上起舞的女子如同一只轻盈的鹤飘然落在江叶面前，江叶看着女子额间繁复华丽的鲜红花钿，怔怔出神。

女子看了一眼江叶，随手从宫女手上拿着酒壶直接仰头喝了一口，问道：

“今日陛下设宴，你可是谁家的小姐迷了路。”

江叶这才看清女子的脸，那是一张温柔到我见犹怜的脸，与江叶近乎张扬的美丽截然不同，那是润物细无声的美，是悄无声息生根蓬勃的美：

“林家，林南歌。”

女子颔首：

“林大小姐。”

女子抬起手指指自己：

“我，谢妃。”

谢……江叶面色迟疑，谢妃却坦然一笑：

“我的确是谢家人，不过和谢稻是远房。”

江叶颔首：

“打扰娘娘了，实在是我不懂规矩。”

谢妃温温柔柔的一笑：

“无妨，谢家的事我都知道。我与谢稻并无感情，倒是谢佑筠与我有恩。”

谢妃幽幽看了她一眼，轻声说：

“我也知道，此事和林家，关系并不大。”

江叶放下心来，果然能在宫中为妃的，绝不是什么蠢笨的人。如今谢家已是退出朝堂鼎盛之地，如果谢妃要和林家为敌，则是断了自己的生路：

“娘娘，为何要在自己宫殿内跳舞。”

今日夜宴亦有歌舞，听说是十三公主跳的，比起刚才谢妃跳的，实在逊色太多。

谢妃轻轻捻起落在肩头的花瓣，随手一扬：

“这一支舞，不给陛下，也不给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