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雨夜

入夜之后，灯影婆娑，自天色将晚未晚的时候便有了零星的雨点，绵绵落下，雨不大，就算在雨中行走也只会带湿一点头发，而等到入夜之后，落地无声的雨转大，淅淅沥沥的。

似乎要落一夜，江叶靠在窗前看着书，窗外是细密的春雨，雨声潺潺，窗内是温柔的烛光，已经渐渐入夏了，天气开始带着潮湿的热气。

江叶的侧影被烛火映在窗前，带着莫名的安宁和温柔，她披散着头发，只松松的挽着一半，然后随意拿发簪簪着，整个人懒散而轻松。

苏胥撑着一把伞，然后站在院内静静的看着窗纸上江叶的侧脸，良久之后，苏胥似乎想要转身离去。

而江叶觉得有些闷开了窗，苏胥回头望去，对上了江叶无意抬眸的眼神，良久，江叶微微一笑：

“下着雨呢，你怎么来了？”

苏胥看着她，然后轻轻一笑：

“夜色不错。”

江叶看着无月无星的天，还有纷纷细雨，对着苏胥笑着说：

“的确不错。”

宛织抬手止住了想要劝诫江叶的侍女，然后漫不经心的抬手让众人退下了。

等到众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下了，一旁的丫鬟才低声对宛织道：

“宛织姐姐，这个时辰，小姐和苏胥道长？”

宛织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

“主子想要做什么，我等没有阻止的权利。”

说完，宛织带着众人离开了，而江叶隔着窗户看着苏胥，然后偏了偏头，露出一个浅笑，苏胥静静看着江叶，然后伸出手：

“出来走走？”

江叶点了点头，随意批了件外衣，也不带一件首饰，拿了一盏琉璃灯笼，就这么走了出来。

苏胥立在门外，等她打开门便走上来撑着伞对江叶道：

“小心着凉。”

江叶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清浅：

“那不如不出来，自然就不会着凉了。”

苏胥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在院子中，似乎不说话也不觉得无趣，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江叶才轻轻开口：

“苏胥，你在为什么事为难？”

江叶这句话一出，似乎连周围的雨声都寂静了片刻，江叶抬头看着苏胥，目光澄澈：

“苏胥，是什么为难的事，让你开不了口告诉我？”

苏胥垂眸看着江叶，看着江叶清澈的目光，江叶似乎没有想让苏胥立刻告诉他，反而接着往前一边走一边说：

“苏胥，我知道我的一切，或许你比我还要清楚，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江叶看了一眼苏胥，眼里带着几分狡黠：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不信你，可是不信你我也没办法，你那么厉害，我是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异世孤魂。”

江叶耸了耸肩：

“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信你总比和你做对好，听你的话或许能多活一段时间。人，谁不是贪生怕死趋利避害的呢？所以后来，如果出事，我下意识的找你，而后来，我们一路走来，苏胥，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后的底牌。”

江叶看着苏胥，唇边笑意温柔：

“我信你，苏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只信你。”

苏胥沉默了良久，然后轻声说：

“虔偰死了。”

江叶闻言，沉默了半晌，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猜到了。”

苏胥对江叶道：

“抱歉，我没能……”

“苏胥，你我都不是无所不能的，不是吗？”

江叶如此说，然后看着苏胥：

“或许我说这话，会显得冷血无情，可是在问月告诉我虔偰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或许是在所难逃的。苏胥，这不是你该抱歉的事，如果真的要道歉，那么那个人应该是我，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的无能。苏胥，你已经做的足够了，不要对自己太过苛责了。”

江叶如此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良久，苏胥才轻轻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能将你保护好，或许就不会把虔偰逼到这般地步了。”

江叶摇了摇头：

“不，苏胥，不是你把虔偰逼到这般地步，是西楼，又或者说，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般地步，逼到了死路。”

虔偰有私心，却和西楼不同，他没有全然到可以自私到不顾任何人，所以他依旧会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而痛苦挣扎，他却又在劝自己，自己是妖，本就是恶人，为何要为这些所为的世人的偏见而挣扎。

这么多年，虔偰希望自己忘了一切，又希望自己在当年从来没有走错一步，他希望自己无牵无挂的活，也希望自己早已死在多年之前的妖界大乱之中。

他挣扎又矛盾，偏执且阴鸷，他恨自己，恨西楼，甚至恨过江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