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共进退

苏禾抬眼刚好对上宋祈浑浊的眼眸，老人家如今已届花甲之年，还要承受丧妻丧子之痛，实在令人心疼。

苏禾伸手握住宋祈干枯苍老的手掌，使劲捏了一下，宋祈感受到外孙女的心意，拿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整理自己的情绪。

当初苏禾去信通知宋家全部离京，宋祈还有些不理解，如今当初留在京中之人都未能善终，方知悔不当初，他不怪苏禾，只怪宋家人太贪，明知不可为非要为之。

“你们是不是要回京？”

苏禾点点头，看了一眼陈瑾，这才继续：“皇帝已同意施大人的奏请，想来传旨力士不日便到。”

“阿禾是担心您的身体，这才匆忙赶来。”陈瑾补了一句，其实他更担心宋祈打算跟他们一起回京。

宋祈爱怜的摸了摸苏禾的头发，“既如此，这趟老夫便同你们一起回京吧。”

陈瑾想要阻拦，却被苏禾拉住了袖子：“好，外祖父就同阿禾一起回京。”

“局势纷扰，既是局中人，便不可能跳脱出来。倒不如竭力一战，为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努力一把。”

宋祈苦笑，摆摆手让两个孩子出去了。

他宋祈一生宦海沉浮，通达权变却又嫉恶如仇，不负君王亦不负百姓，唯独在家务事上拖拖拉拉，没个决断。

中年痛失爱女，使他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外孙女身上，对于儿子以及妻子少了关怀爱护。到后来他们醉心权势，深陷朝中势力纷争，但他心生愧疚，未及时阻拦，这才有今日之祸。

好在长孙宋楹在他膝下教养长大，对于朝局时事洞若观火，心有成算，他能放心将宋家交到他手中，不曾想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按照宋楹信中所述，此事怕是跟他那好儿媳宋楹的母亲脱不了干系，是以他必须回京，长辈的事情宋楹总是不方便擅自作主的。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将苏禾与陈瑾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外祖父回京。”陈瑾低眸看进苏禾的眼睛，心中有无数问题想问，却又按下不提。

苏禾扯了扯嘴角，终究没能笑出来，回身拥住陈瑾的腰：“出了这样的事情，外祖父心里只会比我们更加难以释怀。他在此时选择回京，必是担心我们被牵连进去，作为晚辈，我不能拒绝他的心意。”

陈瑾点点头，将怀中人儿搂紧了些，今夜他们就先留在谷中，明日与外祖父一同出谷。

“也不知棉姐姐如今可寻到下落了，宋家满门被灭，她却消失了，这件事情着实有些诡异。”苏禾喃喃自语。

陈瑾没有回应她，只是伸手轻抚她的后腰，无论发生何事，他都是她的最强后盾。

老侯爷与靖远侯夫妇二人于药庐密谈，直至月上中宵才回转。

次日一早，不等苏禾与陈瑾醒来，二人就顶着露水出了凤凰谷，快马向京城方向奔去。陈松柏如今只是个闲散侯爷，在不在京中并不影响朝局，因此这些年也没人关注他的行踪，提前回去正是占领先机的绝佳时刻。

陈瑾直到太阳细碎的洒进窗棂才醒转，他微微偏头看了眼怀中的苏禾，昨晚抱着他一直流泪，直到子时末才睡着，此时眼睛还是肿的。

陈瑾细细为她整理了额发，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

终究是要回京城了，此去吉凶难料，但他一打定主意，与她共进退，大不了就将皇帝拉下马，这天下的能人多得是，何必独独依仗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