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大长公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贺兰容烟冷眼看着再也不能装模作样的太后，“娘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事情过去了了二十年就没有人记得了吗？”
“你……”太后站起来，大嚷嚷着，“来人啊！快来人啊！皇后失心疯了！”
贺兰容烟把捧起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细密的裂纹立即整个青瓷杯盏，贺兰容烟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太监通报是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新城大长公主和靖南侯夫人到了。”
贺兰容烟惊讶，她母亲和外祖母怎么会来？
转念一想也猜到了，一定是李偃拿到那一箱东西之后联系到昨夜婕妤小产，知道贺兰容烟在后宫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去贺兰家通知了她的父母。
贺兰容烟没想到的是不仅李偃去了贺兰家宅，岳翎退宫之后也立即去了贺兰家，刚好新城大长公主来贺兰家看女儿，一听这事立即带着女儿就杀了进来，准备来救外孙。
新城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姑姑，是萧景琛的姑祖母，先帝幼年都登基，新城大长公主联合窦太后稳定超纲，是以先帝十分敬重这位姑母，新城大长公主没没有儿子，只有独孤郡主一个女儿，公主府上下都看郡主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后来有了贺兰容楚和贺兰容烟两兄妹，更是爱屋及乌，外祖母宠得两个外孙都要上天了。一听外孙女可能要出事，立即就打上门来。
过去新城大长公主多少会顾忌先帝的面子，新城公主也不好生事，如今就剩一个她看不上眼的太后，一个总拎不清的皇帝，她新城公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还就欺负这孤儿寡母了！
新城大长公主的面子不敢不给，太后也只能恶狠狠地剜了贺兰容烟一眼，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吩咐道，“请。”
寿安宫外还有十几个妃嫔在候着，远远就看见了半幅皇后仪仗，那是先帝特赐新城大长公主的仪仗，十二个宫女提着宫灯宝盒，后面是打着华盖的内侍，还有十几个高大威猛的护卫。
听着新城公主的龙头拐杖敲击地名的什么，嫔妃们立刻行礼问好，“给皇姑祖母请安。”
新城公主年近七十身子骨却好，一头华发梳得一丝不苟，满头珠翠贵气逼人，手持先帝钦此的金龙头拐杖冷淡地看了嫔妃们一眼，“免礼。”
独孤敏扶着新城公主问道，“诸位娘娘怎么在这冷风里候着？寿安宫里可是有事？”
这是说有事还是说没事呢？
后宫佳丽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有事，那也是皇后的事，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们自然是没事。但是说没事…………
怕是新城公主一拐棍就抡过来了，这老太太的拐杖的龙头拐，先帝御赐，见棍如见至尊，谁敢在新城大长公主面前找不痛快。
佳丽们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独孤敏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娘……”
新城大长公主拍拍独孤敏的手，“敏儿莫怕！咱们家的孩子没这么好欺负！烟儿聪明绝顶，一个老太婆就想把我的烟儿套进去！那是做梦！”
“是。”独孤敏也知道贺兰容烟的性子刚强，不会这么容易就叫谁欺负了去，但是岳翎和李偃都开上门来告知这件事独孤敏这个做娘的心里怎么能不担心。
孙姑姑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奴婢给大长公主娘娘，郡主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知二位来了欢喜得不得了。皇后娘娘正在里面和太后娘娘说私房话呢，知道娘家来人可高兴了，二位请。”
新城公主一进殿门就看见贺兰容烟碎了的杯盏，以及大滩水渍，大长公主将龙头拐一横，就要给太后行礼，太后连忙起身迎了，一边把新城公主扶起来，一边道，“姑母这是折煞晚辈了，快快起来。”
新城公主也不推辞，任由太后把她扶到自己身边的上座，“太后娘娘啊，今日老身刚好想来看看皇后娘娘，这不叫上敏儿来看看闺女，这刚进门就知道宫里出事了，怎么我这毛手毛脚的丫头没给太后娘娘添麻烦了？”
太后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心道你带着龙头拐来的，来低声下气地给谁看呢！要知道太后手里都没有一件见之如见至尊的赏赐，这老太婆根本就是来给贺兰容烟撑腰的！
“没有呢。”太后眼角泛起笑纹，像是对贺兰容烟这个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皇后是贺兰家的姑娘，大家族，又是姑母看着长大的，这后宫琐事是处理得仅仅有条，哪里说的上添麻烦呢？”
“嗯。”新城公主看了贺兰容烟一眼，眼睛里颇为骄傲，“那可不是，我这外孙女最灵！话说回来，今日我出了什么事呢？这个兴师动众的，那些娘娘娘子们可还在冷风里吹着呢。有什么事，不如叫她们进来说，这要是吹病了陛下可心疼。”
太后看了贺兰容烟一眼生怕贺兰容烟又说出什么话来，这外面人可不少，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她可是晚节不保。
贺兰容烟知道太后的顾虑，于是主动道，“母后，让姐妹们进来吧，之后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是她们不能听的，快年下了天可冷。姐妹们身子又都弱，如果真的病了，这种天里可难好。”
太后冷哼一声，刚才不是你让她们出去的吗？这会儿倒是一口一个心疼姐妹们身体了，搞得好像是她让这些嫔妃出去的一样。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只能应允，“让她们都进来吧。屋里暖和些。”
佳丽们鱼贯而入，给太后行了礼之后就坐在两边，就听新城公主开口道，“老身听说昨日宫里有个娘娘小产了？”
太后掩唇轻笑，“姑母不知，那孩子只是个婕妤，这哪里称得上一句娘娘啊，叫娘子就是，姑母也见过的，就是原来的太子嫔宫。”
“噢……”新城公主明知故问道，“这个孩子啊，真是可惜了，这没了孩子就好生养着，以后总会有的，怎么这闹得宫里人人自危了呢，老身进宫的时候看这些宫女太监一个个脸上都是铁青的，这样可不好。”
“姑母。”新城公主不开门见山，太后也只能陪着她打机锋，“姑母太医说了，婕妤是孩子是因为中毒才没的，这明显是有人暗害了我那可怜的皇孙。”
言罢，太后还假模假式地抹了两滴眼泪，“我真的是无颜去见先帝，他人走没多久后宫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那小皇孙都不能平安降世啊，在我治下后宫出了这样的乱子我真的是无地自容，如今只能彻查此事，以整宫规法度。”
新城公主和贺兰容烟对视一眼，心中盘算得清楚，于是轻轻地对贺兰容烟摇了摇头，示意外孙女别说话了，剩下的事情她来就够了。
“太后娘娘当然要彻查此事，这样丧心病狂之人不配留在后宫。”新城公主握着太后的手，“太医可说了是什么毒？查到什么了吗？”
太后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殿内另一个声音响起，“大长公主有所不知，太医已经查清了婕妤种的是什么毒？那是南境军中才能找到的白花蛇散，内侍府今儿早上已经在皇后娘娘的长宁宫里搜到了。不知道大长公主殿下对皇后娘娘能不能这么义正言辞。”
薄姬抢白了太后的话，太后不仅恼怒更是觉得心惊，这薄氏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似在给皇后落井下石，但实际上三言两语就又把这件事放到了台面上来说。真正打乱的确实太后的计划……她明明已经准备先把这件事压下去然后再伺机收拾贺兰容烟，如今倒变成她骑虎难下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新城公主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浮末，“这是哪位娘子啊？”
“妾身良嫔薄氏。”良嫔起身盈盈地半蹲，“漠北都司府出身。”
新城公主点点头，“原来是个娘娘，只是这姓不好，女子沾了这个薄字大多命途多舛，红颜薄命。”
“谢大长公主殿下指点。”良嫔也不恼，“这样的话妾身听多了，只是如今看来也不太准。”
丽妃凉丝丝地添了把火，“是啊，人家太子嫔宫熬了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婕妤，妹妹入宫两月就是嫔位了，如今圣眷正隆，妹妹封妃指日可待，自然谈不上命薄了。不过要我说妹妹还是收敛些好，你那点福气就想跟皇后娘娘比？怕是是痴人说梦吧。”
丽妃和良婕妤是从柯兰围场结的丑，丽妃建安人事自然看不上良婕妤漠北出身，加上薄姬多少都分了她的恩宠，她自然能踩两脚就两脚。
贺兰容烟也犯不着感激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开口，“良嫔对本宫的事情也太过关心了吧？这件事尚未定论就这么心急了？要本宫说，这东西别是你栽赃给本宫的吧。”
良嫔一愣，立刻回神道，“皇后娘娘怎么说都行，嫔妾区区一个嫔位，入宫仅仅数月跟皇后娘娘无冤无仇这嫔位还是娘娘赏的，嫔妾跟不认识什么婕妤。何苦去做这些事情。”
“那就好。”新城公主淡淡地看了良嫔一眼，“这婕妤娘子不算什么，难道这嫔又算得了什么了吗？前朝大魏就是因为这后宫多波谲，妃嫔生事端才惹得朝臣不满天下失心，这妃子是皇家的女人所以可以高高在上，对着前程重臣颐指气使，我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惯着后宫的规矩，后宫里除了皇帝皇后太后其余人都是奴才，不过是三位上殿解闷的东西，老身再不济还是正一品镇国公主，这可不是命妇的品阶这是前朝的官职，我朝法度一品贵妃见了一品丞相尚且要行礼，太后娘娘更是尊贵，圣母上殿，是天下之主母，一个区区嫔位就敢在老身和太后娘娘说话的时候插嘴，老身倒要去问问漠北都司府教出来是都是些什么东西！还不跪下！你回去问问你爹他敢不敢在老身面前放肆，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敬皇后不尊太后，不杀了你都难震我朝纲纪！”
新城公主目光一寒，周身似乎都泛起了杀气，良嫔似乎被新城的杀气震住了连忙跪在地上，“大长公主息怒，是嫔妾逾越了。嫔妾听风就是雨，对皇后娘娘不敬对太后娘娘不尊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