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家人夜话
第四章家人夜话
贺兰容烟想起外祖母年事已高身为陛下的姑母，坐拥大长公主的封号食邑五千户却为了自己上东宫来受那杨氏的羞辱就恨不得把杨氏千刀万剐。
可是，君臣有别，真动了杨氏，太子日后登基也绝不会放过靖南侯府和新城公主府。总不能扯旗造反吧，先不说这成功的概率，但至少贺兰容烟知道贺兰家满门忠烈，绝不出乱臣贼子。
贺兰容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独孤敏却道，“母亲本来当下就想闹到陛下面前去的，可是想到太子的前程和你终究是扯不开的，只能忍了这口气，再说太子嫔宫也是陛下下旨册封的，这样闹上去也太打陛下的脸了，不过烟儿放心，咱们家没有咽这口气的道理，你外祖母不会放过她的。这贱妇早晚会被咱们给捏死的！”
“好了母亲，这些事情以后总会解决，不必急于一时。我倒是想看他们能情深到几时，杨氏若是早亡，殿下一辈子都会记得她，而把她的死记在我们家头上，他早晚会生事。别想这么多？少年情深尚且会相看两厌，我这样还不到绝境呢。”
卫氏此刻起身对着贺兰容烟行了一个礼，“大小姐，好久没见了，越发好看了。”
卫氏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善之人，从小就对她视如己出，疼得很，贺兰容烟笑着回了一句，“多谢小娘。”
这边老太太就已经起身坐好，伸手叫着贺兰容烟，“快，烟儿，到我这里来。”
贺兰容烟笑着坐到老太太的跟前，由着老太太慈爱的抚摸她。
“好好好，我们家的烟儿越来越好看了。”
“祖母。”贺兰容烟趴在老祖母的膝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祖母想我怕是相思病都要想出来了吧！”
“哪里来的泼皮！消遣你祖母了！”老太太气得拍拍贺兰容烟的头，“小妮子胡说八道！”
待祖孙玩笑片刻后，一旁静坐良久的贺兰靖才切入了正题，“烟儿，如今的形势你也知道，陛下怕是要不好了，太子即将登基，你膝下无子，太子独宠嫔宫，你这个皇后之位未必能坐稳。可你的前景又关系着全家的荣辱，为父不得与你筹划。”
贺兰容烟正色道，“父亲请说。”
贺兰靖温和道，“太子登基，自有后宫佳丽三千，家中在后宫的势力不能只系于你一个身上，为父想由你为你庶妹引荐，让她入宫。只是这样对不起你们两姐妹。我们家本不该搅和到这样的风云里来，如今新皇登基在即父亲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贺兰容烟垂下头，她又何尝不知前路凶险，皇亲哪里有和离的道理，她这辈子怕是要老死宫中，可是靖南侯府既然上了太子的船就不能只有一个空架子皇后。在建安城中，多少人等着从靖南侯府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一旦贺兰家弱势，就会有无数豺狼虎豹扑上来！
这种时候，不为别的，就为了贺兰容烟的性命，贺兰靖也绝不能容许贺兰家就这么在后宫的争斗中倒下。若是宫中能有一位出身贺兰的宠妃，贺兰家日后在后宫的处境不至于如履薄冰。一旦贺兰家垮了，贺兰容烟就没有了最后的依仗，怕是那个冷情冷心的太子被杨氏一挑拨，三尺白绫就要送贺兰容烟上路了。
贺兰容烟心里发苦，担忧父亲两鬓斑白却还在为她筹谋。她何尝不知道父亲处处为了她着想，只是要搭上妹妹的一辈子她也不愿。况且她与太子不过是挂着夫妻的身份罢了，自己都不被待见，如何能帮妹妹引荐，太子怕是一并厌弃了。何苦要妹妹用一辈子殉她。
当下摇头道，“父亲，不可。杨念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刁钻刻薄，太子如今眼里心里都是她，那不是什么嫔宫，那是太子的心上人。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学不来那矫揉做作的媚态，殿下不会喜欢的。家里有我一人在东宫即可。这样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何苦要妹妹去一遭呢？贺兰家百年声望不至于被一个女人逼到绝路。杨念不过是内院里兴风作浪罢了，女儿能应付。皇后的位置可不是陛下心之所向就能坐住的。不然江贵妃为什么如今还只是贵妃呢？”
听闻贺兰容烟不答应，贺兰靖面带悦色，“你记挂妹妹，果然是个好孩子，但是烟儿你与太子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你不肯低头，他是锦绣堆里长大的人，眼里自然不会有你。我有时候都后悔是不是把你教得太刚烈了。让你从小跟着你那不靠谱的哥哥，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可是要让女儿放弃贺兰家的骄傲女儿也不愿。父亲你别担心我了。太子如今还有依靠我们家，对于他我还拿得住。”
卫氏叹了一口气。老太太和独孤敏却隐隐有些难过。老太太握住了贺兰容烟的手，“烟儿，你受苦了。哪怕让你下嫁了一个普通官宦之家，也不至于冷落了你。本来想着你妹妹去陪你，你也不至于深宫寂寞，至少还有人能说说话。”
贺兰容烟道，“祖母，我倒是无妨，还乐得清闲了。妹妹陪在祖母身边好好养着等再出落几年，我给她好好找个人家。”
话是这么说，贺兰容烟心中却很是难过。她这个人从不与外人吐露心事，什么都藏在心里，也是老太太怜惜她的一点。
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拿得住萧景琛，可真的能不惧皇权吗？或者说当下萧景琛根基不稳。尚且还会忌惮她，可是三年五载以后呢？她当真有把握对付杨念吗？当真能坐稳皇后的位子吗？太子登基之后又会怎么对她。这些事她自己都不敢细想。
贺兰容烟又与老太太，母亲还有父亲闲聊了一会，老太太哈气连连，贺兰容烟便道先退下歇息，也不好让老太太操劳。
老太太应允了，贺兰容烟便回自己屋里歇息了。看着床顶上的简易手摇风扇，她有些茫然，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像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角一样霸气侧漏，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不受任何人掣肘，自由自在。可谁知道她却变成了这样呢？这么多年她也就弄出了些解闷的小玩意装点宅院罢了。小时候她也曾溜出侯府玩闹，只是那一次……
祖母却杖毙了她身边的两个婢女和一个奶娘。她在廊下跪求了一天一夜，却只能看着小时候的玩伴和奶娘被府兵如拖死狗一般从她的眼前拖走。
从那以后贺兰容烟才知道她这样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无辜人的性命！陛下赐婚时她又何尝不想一走了之，以她的能力到哪里都不是问题，只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她的变成死人，否则不管藏到天涯海角，只要露出一丁点破绽这件事就会变成刺向她亲人的利刃。
靖南侯府父亲母亲兄长祖母这些人又该怎么办？这些人十几年来对她疼爱有加，呵护备至，她做不出这种不顾家人死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