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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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既然给独孤郡主都留下了密函，那么没有道理不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什么啊。独孤郡主尚且只是表妹，都能将密函托付，不过朝臣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疑问，既然先帝晚年已然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他自己不给顾氏全族翻案呢？
为什么留下两块令牌，一封密信，还给了独孤郡主一道空白的圣旨呢？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顾家人死得冤枉，又知道当年的七皇子还活着，而且就在他的身边，既然已经认出来了，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呢？
反而要等到如今这个时候，新帝登基，江山不稳，内忧外患的时候，七皇子拿着先帝留下的东西站上大殿，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端，明明就先帝一朝事情，但是最终却留给了这一代人清算。搅得如今朝中局势动荡，谁也落不着什么好处。
张相脑子一转就差不多知道先帝给叶秋鸾到底留下了什么，“殿下，老臣以为，此事既然已经有先帝密函为证，那么我等依先帝的意思，重审此案便是，其余的·······”
叶秋鸾自然明白张相的弦外之音，冷笑，“这满朝庭的人还是只有你牵挂着我皇兄的江山，可是他却不领你这个情。”
“殿下之意老臣自然明白，只是殿下，老臣不敢不问殿下一句，难道真的摧毁一切便是殿下心中最大的期待吗？”
“难道我不该期待吗？”叶秋鸾淡淡地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然而你却觉得我什么都不应该期待吗？先帝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相爷何必如此呢？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不是吗？”
“殿下！”张相拦在叶秋鸾身前，凑在叶秋鸾的耳边低声道，“臣以为，殿下三思，贺兰小姐喜欢的不会一个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的人，我会为了顾家人寻找真相，我也会为了真相死谏大殿，但是殿下，先帝的遗诏当时是老臣亲自查验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先帝却又给你留了一道遗诏，老臣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总归不外是帝位的那些事，殿下，不要把他们逼急了。你拿着遗诏登高一呼，自然是一呼百应，但是他日，史书工笔会如何评价贺兰小姐，她如今早就是那些寥寥几笔就能写尽生平的宫妃娘娘了，她已经站在了大殿上，她让整个贺兰氏族都站在了你这一边，那么你的每一个决定，影响的都是贺兰氏全族，贺兰家三百年辉煌，三百年忠烈难道真的要将它扯入这一段波谲云诡，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的夺位传奇里来吗？”
叶秋鸾冷冷地看着张相沧桑但是却又坚毅的脸，“你什么意思？”
“殿下聪明绝顶，难道不知道老臣的意思吗？陛下坚持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撑不住来自满朝文武的压力，他不会执拗太久，只要殿下肯放手，老臣向殿下保证一定会还顾家一个公道，殿下，你手里的遗诏是真的，先帝手中的遗诏同样也是真的！没有人做假，那就说明人人都可以做假！你和陛下可以，那其他的王爷呢？先帝已经殡天了！这是没有对证的事情，永远都只能靠我们来证明这些东西，那有什么用？我逼陛下公开这一切，彻查是我知道，烂疮只有把他挖去才能痊愈，这件事是皇室三百年来最大的耻辱，但是既然已经有人发现了真相，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平静地看待这一切，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然为了掩盖这个真相，只会有越来越多谎言笼罩在建安，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此而丧命，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我会要一切真相大白，但是殿下你拿出遗诏之后，就不会有人再关注真相本身，而是皇位了。”
叶秋鸾抬起淡色的眼眸，看着玉阶上的龙椅，咫尺之遥，贺兰容烟双手拢在袖中，站在阶下，脸上是云淡风清的温婉笑容，似乎是一切尽在掌握，“是吗？你真的觉得她会在意她日史书工笔吗？”
“贺兰小姐自然不会在意，但是殿下你，一定会在意的。”张相老神在在地笑道，“殿下你舍不得，贺兰小姐是你捧在心上的人，你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的机会去攻击她。殿下，老臣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贺兰小姐在一天你就不会失控，但是，贺兰小姐不在了，你一定会把台上的这对母子挫骨扬灰。哪里会管在那之后洪水滔天呢？”
叶秋鸾突然冷笑一声吗，推开拦在他面前的张老丞相，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就出现在他手中，“先帝临终前给我下了一道秘旨，从先帝驾崩之日起，控弦司归我节制，不更不替，到死为止。我还有事，就不陪皇兄处理这些事情了，只是希望皇兄你能给我顾家人一个交代。我们走！”
控弦司的番子向来是令行禁止，转眼之间就撤得干干净净。
贺兰容烟颇有深意地看了张相一眼，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
“既然苦主相信陛下，我等自然也相信陛下，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贺兰家的人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全族为赌注，那么也不会耍赖，若是陛下查出来当真是我等冤枉了太后娘娘，我等甘愿一死，还太后娘娘清白。还望陛下，明断，外祖母，这是皇族家事，小女还是先告退为好。”
“烟儿去吧。”新城长公主歪过头拦看了她一眼，“这里外祖母给你守着，不会有事的。”
“小女告退。”贺兰容烟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去。
到了宫门口就看间叶秋鸾带着控弦司的番子上马，“岚！”
叶秋鸾一回头就看见贺兰容烟站在宫门外，“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是！大人！”叶心知情识趣得带着一堆人马先撤了，只留下几个暗中的探子，叶秋鸾身边不能不留人。
叶秋鸾打马上前，对贺兰容烟伸出手，“贺兰小姐愿意跟在下共骑吗？”
贺兰容烟笑着伸出手，“既然是七殿下的邀请我自然要赴约的。”
足尖轻点，裙摆翻飞，贺兰容烟已经坐在了叶秋鸾身前，叶秋鸾两腿一夹，马儿就冲了出去。
“宫门外按理来说是不能打马飞奔的。”
“宫门外都乱成什么样了。”叶秋鸾低头浅笑，“还有功夫管我打马？”
“可有受伤？”贺兰容烟问道。
“没有，我浑身上下好得不得了，长平君那个疯子才不敢把我怎么样呢。他自以为有蜜香在手封住我的内力就束手就擒了，当我一刀抹了他脖子的时候他可能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猜测萧景琛会想办法摆我们一道，先下手为强，让我自乱阵脚，与其等萧景琛吧事情闹起来，不如我自己先要了长平君的命，然后把这个盘子接到我们自己的手里来。闹事就闹在我自己的手里，我倒要看看萧景琛怎么回事。到了乱刀阵中，他还想拖着我一起下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精明了。所以我交代叶心带着控弦司最精锐的人去接应你，我猜啊，你叶大人也算是坐不住了。”
“贺兰小姐算无遗策。”叶秋鸾一勒缰绳，“萧景琛慌了阵脚，后面就好办了，骑虎难下的是他，不是我们。翻案是势在必行，太后那个女人这么多年高贵伪善的面目就要被揭穿了。不过国有国法，斩立决便宜她了。”
“太后的事情闹成这样，萧景琛除非是真的不想做皇帝了，否则就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大理寺和刑部不会徇私，他们会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查出来。一切水落石出，顾家人的冤要大白于天下了。”
“我从来没想想过，这一天突然到得这么早啊，看着那对母子我突然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这一切都该这么结束吗？我真的想把萧景琛和江氏挫骨扬灰，这样才算是报应，过了这么多年一切得到审判，但是我母亲再也回不来了，我吗亲人族人都死了，半生颠沛，尸山血海里挣扎了这么多年，我总觉得不甘心，便宜他们了，我恨不得杀了萧家所有人··········”
贺兰容烟抚摸着他的手背，“岚，你不会的，你对先帝尚且还有一丝善念，你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的。”
叶秋鸾自嘲一笑，“烟儿，你知道吗？我母亲当年被查获的罪证是萧景琛放进长宁宫的，我母亲身边的人都是顾家几辈子的老人，小心谨慎，长宁宫上下都看管得极其严格，来人都是要细查的，祸起萧墙，不得不防。但是萧景琛那个时候不过六岁，他知道些什么呢？但是那一天，来长宁宫陪我玩的萧景琛本来就很反常，江贵妃从来不带他来长宁宫，但是偏偏就那一日，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