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干嘛对你这么好

沈望抱着一本书，等在办公室门口，眼睛盯着门前刚刚被人搬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发给同学们的一堆新书。那一堆书用纸皮包着，上面写着共56本齐。

办公室里没有传来什么声音，她只听到了张夙的说话声，还是平常那样循循善诱的语气，不带责骂，语调很平和。

在张夙循循善诱的说话声里掺杂着许荟的几句回复，沈望不能听到具体的内容。

大概十几分钟后，办公室门开了。

推开门的是许荟，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薄荷味的清香，这种香味并不刺鼻，反而给人一种清爽感。她稍微掀了掀眼皮，觑了她一眼，然后和她擦过身慢步走回班。

沈望顿时不知所措，抱着书本装作等着问题的样子。许荟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沈望被她脖颈上挂着的那条银色挂坠反射着的光线刺到了眼睛，眼睛涩涩的疼。

她立即闭上眼睛，等到她揉着眼睛能够看清东西时，张夙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

“进来吧。”

张夙没有关门，径自转身进去。

沈望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时，张夙躺在他那张躺椅上，眼睛半眯着。

“问哪一题？”

张夙缓缓地坐起来，眼神投射过来，他的那双眼睛里带着睿智和精明，又有一种洞察世事的淡然。被他这样看着，沈望立刻就全身痉挛，眼神慌乱不已。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无处遁形的妖魔，马上就要暴露在阳光下。

“这……这个。”

她把本子翻开，放到办公桌上，张夙的办公桌上有一堆数学卷子随意堆着，旁边放着一个旧式瓷杯，杯子上印着几个字：“赠恩师。”

沈望发现，他的很多东西都有一种复古的感觉，都像是典藏品。

张夙讲题的时候，沈望确实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敢懈怠。她把手背到后面，再放在大腿外侧，又用左手捏着右手，轻轻地搓着。

搓着搓着，她把手搓痒了，直到她在手背上猛掐了一下，不痒了，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

“听懂了？”

“嗯，嗯。”

沈望频频点头，这时英语老师推门进来，拿着一个文件义愤填膺地和张夙说着话。

张夙和英语老师交谈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望还没有走。直到英语老师说完了话，心情平复了下来，皱着眉瞧着她。

张夙也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有什么事？”

“没……没事。”

沈望被英语老师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手心发烫。

她十分窘迫地走出去，关上门。

站在办公室门口，沈望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本子，眼看着本子慢慢变皱。

这个上午，沈望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离开过。上课时，她盯着黑板，目光如炬，脑子里一幕幕的画面就像电影镜头一样闪着。下课后，她盯着自己的课本，看着上面一行一行的印刷字体规规矩矩地码在一块。

许荟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她依旧吵吵闹闹的，和身边的人追追打打，或者聚精会神地在看自己那一摞武侠小说。

除了同寝室的人，许荟身边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去找过张夙，也不知道她就快要退学了。

这件事发生在中午饭后。

因为早上没有吃饭，所以沈望早就饿了，她去了餐厅。

或许是因为这一上午都没有动静，况且张夙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对，所以沈望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过去。

那样许荟不用请家长，也不用再有人为这件事担什么责任。

但是，她想错了。

当沈望拿着饭卡走回教室时，她听到办公室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嗓门很大，一通吵闹。

办公室的门没有全部关上，留着一英尺的缝隙，所以沈望看清楚了里面的状况。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头发梳的很亮，上了发油，离得很远可以看出来。从他的穿着来看，这是一个有点成就的商界人士。

许荟在他身后站着，低着头，玩弄着自己长至腰际的头发。

看样子，这是许荟的父亲，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这个男人在张夙面前有些趾高气扬的神态，尽管办公室门口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学生，但是他丝毫也不知道收敛，也并不顾及许荟的面子问题。

“现在的老师们还真拿自己太当回事了，还接受批评？因为没有管教好孩子吗？你们怎么不管教好？我们把孩子放在你们学校里，你们一点责任都不负也罢了，出了问题还都推给家长了？你们哪儿来这么大的权利？还不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想摆谱了就闹出一通幺蛾子。”

“看什么？什么那么好看？回班。”

沈望刚停在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儿，就和众人一块被经过的教导主任轰回了班。

她坐回了座位上。

教室里乱哄哄的，有一股饭菜的香味，头顶的大吊扇转得很慢。

外面有几只鸟儿停在窗檐上，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她听到啁啾的叫声，还没有刚看到它们，这几只鸟儿就扑棱棱扇动翅膀飞走了。

沈望把饭卡放在桌兜里，脑子里乱哄哄的，充盈着复杂的情绪，起起伏伏。

她的眼神是呆滞的。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