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0章
第二天，我和安娜一起去拜访约翰夫妇。
刚到他家门口,我们就听到了一阵争执声。
“我们现没有钱,您就不能等等吗？何必这样吝啬，我们会还上钱。”黛西夫人急促声调非常刺耳。
“哦，上帝啊,跟你们催债也有错了吗？既然知道欠了钱就该想办法还上，您维持了体面，我也不用扮恶人嘴脸。”一个陌生男人声音道。
我看了男仆一眼，男仆为难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材滚圆中年男子走出来，见到我和安娜站门口,他向我们微微欠身：“早上好，先生,祝您愉。”
“您好，哦，等一下。”我叫住他，压低声音问道：“冒昧问一下，马丁先生欠您钱了吗？欠了多少？”
“准确说是欠了银行钱。”男子上下打量我，然后笑道：“回禀先生，马丁先生一共欠了五十英镑。”
“我知道了，他会还上钱。”我点点头说。
男子向我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约翰已经出来了，他看到我们站门口，脸上一阵尴尬，勉强露出笑容说：“亚当，安娜，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我和安娜脱下披风，随他走进内室。黛西夫人站门厅，她仪态优雅、满面笑容迎接了我们。她拥抱安娜，她脸上亲吻，表现十分热情：“亲爱，我估算着你就要来伦敦了，我们小姑娘也要迈入社交了。”
安娜羞涩笑了笑说：“见到您真高兴，我一直都很想念您。”
“呵呵，你这次会伦敦住一段时间吧，我们又可以像过去那样，每天一起消磨时光了。你现还每天练琴吗？我可以抽空指导你。”黛西笑着看向我：“到客厅落座吧，我已经吩咐仆人上好了茶点。”
我惊讶看着黛西，他们已经到了举债度日情况，可是居然还雇佣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人，真搞不明白他们想些什么。
客厅里有些冷，壁炉里木柴像是刚刚升起来，桌上茶点也很劣质。我们四人隔着一张茶几对坐，约翰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他知道刚才一幕被我看到了，所以显得十分尴尬。黛西却一脸微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刚才发生事情。
“我听皮特说，你失去工作了？”仆人退下后，我开门见山问约翰。
“喔，是。”黛西立即变了脸色，愤愤不平说：“您不知道我们这一年来都遭遇了什么，可怜约翰，他遇到了一位非常卑鄙上司，他故意陷害他，害约翰失去了工作。”
约翰脸色变了变，干笑着对我说：“你见过皮特了？什么时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我很就会找到工作。”
“昨天我们这些老朋友聚会了，你没有来，皮特才对我们提起你事。”我说。
“昨天您跟您朋友聚会了？”黛西却惊讶看向约翰：“你怎么没去？他们没有通知你吗？”
“我……我收到请贴了，不过我……忘记了。”约翰局促说。
“这么重要事情你怎么能忘记！”黛西责怪道，然后她微笑着看向我：“不知道下一次聚会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缺席。约翰朋友里能人多，也许可以拉约翰一把，您都看到了，我们现走投无路了。”
约翰长长叹了口气，对黛西说：“你陪安娜小姐去楼上坐坐吧，我跟亚当有话要说。”
黛西处境立即变得十分难堪，安娜急忙起身说：“上次您带我看了些约翰先生画，不知道有没有作品，我一直都很期待。”
“当然有，有很多，您跟我来吧。”黛西顺势起身说。
女士们离开后，客厅里陡然安静下来。
约翰咧了咧嘴说：“让你见笑了。”
“我面前不必掩饰，约翰。”我说：“我知道你遇到麻烦了，可是五十英镑！你怎么会欠了这么多钱？你是去赌博了？”
“不，没有。”约翰急忙说：“只是……开支比较大。”
“我看到你们还雇佣着仆人，艰难时期，不该过如此奢侈。”我说。
“我知道，我也提过要解雇仆人，可是黛西不同意，她觉得我是一位绅士，家中不能没有仆人，否则就什么体面都没了。”他低着头说。
“约翰，你是一家之主，不要让个女人指挥你团团转。”我叹了口气说：“等我回家，我会派人给你送五十英镑支票。你把债务还掉，然后辞退仆人，把这栋房子也退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先住到我家来。”
“不，我不能拿你钱，安娜今年进入社交，我知道你也不松。”约翰急忙说。
“暂时先救急，安娜那里还用不到钱，等她有了求婚者，我自然会帮她筹够嫁妆。”我迟疑了一下说：“你有没有想过……向你父亲低头……”
约翰笑了笑说：“不，我不会向他低头认错，我没有做错事，错人是他。”
“好吧，我不会逼迫你，不过你要想想清楚。”我叹息道。
……
这个冬天，我们参加第一场舞会圣塞维尔广场舞厅。
按照举办场地不同，伦敦社交季期间舞会分为专门为跳舞而建大型舞厅里举行公开舞会和个人举办私人舞会这两种类型。不过即使是私人舞会，伦敦社交季鼎盛时，其参加人数也会达到数百人。舞会场次实是太多了，我们光赶公开大型舞会就会疲于奔命，不用说还要参加熟人介绍私人舞会。
当天晚上，安娜穿着一身浅黄色绸缎连衣裙，胸前领口和长袖袖口上淡淡地镶了一层洁白花边，针脚十分细腻。后裙做成垂坠和褶皱样式，让裙摆旋转时可以扬起波浪形状，高腰造型使年轻姑娘那苗条身姿惟妙惟肖地显现了出来。
女仆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发型，不过却她茶色秀发间插了一个深红色发夹，像是郁郁葱葱林叶中插了一支红玫瑰一样。这对她那张秀气脸庞起了烘托作用，使人一眼便对她产生强烈印象。十八岁少女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脚步轻盈像跳动精灵，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她今夜真是美丽极了。所以当她挎着我臂膀走进舞会大厅时，着实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一位年轻绅士正穿过人群向我们走来，他身材修长，相貌俊美，仪表堂堂，有棕黄色长发和碧绿眼睛，浑身充满了法国人浪漫气息。
“嘿！亚当。”迈克笑着跟我拥抱了一下，然后看向我身边安娜。
一瞬间他似乎是愣住了，顿了一下才继续他那行云流水般见面礼仪，他一手背身后，一手贴胸前，向安娜微微欠身。
“这是我妹妹，安娜。”我介绍说：“这是我大学时好友，迈克·彭斯先生。”
“您好。”安娜拘谨向对方行了屈膝礼。
“很高兴见到您。”迈克盯着她说。
今夜公开舞会起码来了数百人，也许是刚刚进入社交季关系，人们厌倦了无聊冬天，现终于可以出来玩乐一下，所以都倾巢出动了。舞会大厅非常宽阔豪华，屋顶上吊灯点满了白色蜡烛，下面缀上一串串水晶挂饰，显得格外高雅华贵，而且连壁灯也全都点满了，整个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头涌动。
身穿整齐礼服乐师们围坐舞厅四个角落，正演奏欢舞曲。随着舞曲节奏，年轻男女各站成一排跳大型集体舞蹈，绅士淑女各个步调优雅，身姿轻盈，整个场面壮观华丽又轻松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