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师徒

十年前··········

大雪如鹅毛般一片一片的落着，院中的仆人正在为从早上便开始下满了雪的院子而打扫。

江府的后院中，隔老远都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后院中，站着大概五六个仆人，他们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一动都不敢动，他们的脸上全都写着害怕两个字。

一个孩子蹲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用木头铲子铲着雪，堆雪人，不过这雪人却不是站着的，而是躺着的，在这个雪人旁边，已经有两个完成品了。

仔细看去，这雪人竟有着一张人的脸，眼睛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嘴已经冻得青紫，不停地打着牙花子，可是他全身上下却一动都不敢动。原来是孩子嫌堆雪人麻烦，所以找了几个仆人当雪人，让他堆。此刻孩子那银铃般的笑声在仆人们听来是那么的刺耳，而那小小的孩子，则是一个小恶魔。

前院内，两个男人结伴行走，只见左边的男人，身材匀称，身高约一米七八，面容硬朗，宽额头，宽下巴，浓眉大眼，高鼻梁，嘴边的胡子刮得干净，长了一张国字脸，一看便知是个行事作风即为严苛的人。看年龄约有四十多岁，头带紫金发髻，身穿紫金长衫，腰间系着一把黑金匕首，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靴子，此人便是北方首富，惊羽城的江沧海。

而他右边的那位，身材肥大，身高足有一米九多，头上光秃秃的，点着六个结疤，大脸盘子，小眼睛，小鼻子，大嘴，脖子上挂着九个拳头大小的佛珠，此人便是江沧海的左右手，江湖人称破戒和尚王仁孙。

两人走至后院，便看见江远道拿着铲子快乐的在“堆雪人”，当看到堆得雪人是仆人时，在这场景下，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幼稚的行为时，江沧海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了几声。

仆人们看到江沧海，赶忙都趴在地上叩头，问好，连“雪人”也立马爬起来叩头，江沧海，点了头，“都下去吧”。这句话一出，对仆人来说犹如久旱盼甘霖，所有人立刻逃也似的离开这里。孩子看到父亲，也立马站起来，规规矩矩的拱手行礼。

“道儿，过来”，江沧海向江远道招手示意。

江远道，赶紧跑过去，“爹爹。”

江沧海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仁孙，这便是我的独自，今天起就得麻烦你调教了。”

王仁孙，立马拱手，“老爷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道儿，这是王仁孙，王先生，从今天起便是你的师傅了，你以后就跟着王师傅学武，他的话便是我的话，莫要调皮。”

江远道看着这其貌不扬的胖子和尚，心中却是千万个不愿意，只是碍于父亲不敢说出来，只好点了点头，“好的，爹爹”。

知子莫若父，江沧海，看了一眼儿子的表情，便知道儿子心中在想什么，不由呵呵一笑，“道儿，你可不要小看王先生，他可是堂堂七品高手，江湖人称破戒和尚，手中一把破戒刀可是杀退了不知多少打我江家坏主意的人，也算是我江家的功臣啊。”

江远道心中一阵吃惊，虽然自己没有练过武功，但是这七品高手有多厉害，自己也是听说过得。

据说七品高手那都是得以一敌百的强者，而七品高手就是整个惊羽城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而已，而眼前这个胖和尚竟是一位七品高手，再看看大和尚这不苟言笑的表情，果然是高手应该有的冷酷表情，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崇敬之意，而现在看着这胖子的长相，竟也是威风八面，果然是一副高手长相啊。

江沧海看着儿子的表情，哈哈一笑，随即拍了拍王仁孙的肩膀，说了一句“交给你了”，便转身离去。

两人目送着江沧海，直至看不到江沧海的背影，两人心中才长出一口气，儿子自然是怕父亲，而王仁孙则深知，像江沧海这种平时笑呵呵对你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江远道拉了拉王仁孙的衣角，“大和尚师傅，今天就要学武吗？”

王仁孙，看着拉自己衣角的小不点那天真无邪的表情，心中想到“就是礼貌差点，心倒是不坏。”

随即王仁孙，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武功咱今天不学，学武之前咱得学学礼貌，我叫王仁孙，现在就是你的师傅了，首先你得对我有个称呼，我个人觉得师傅这个词过于老土，所以你叫我王先生，这不过分吧。”

江远道想了想也对，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得尊重点，不能想对待下人一样，随即点了点头。

王仁孙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者，学武之前，得先学做人，人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学好武呢！你想不想看人冬天在院中用冰水洗澡？”

江远道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连点头。

“好，只要你把自己当雪人埋在雪里半个时辰，我便用冰水洗澡。”

江远道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最终还是想看冰水洗澡，立马躺在雪地里，用雪将自己埋了起来。不到一炷香，江远道早已冻得只打牙花子，他从地上爬起来，噘着嘴，几乎都要冻哭了。

王仁孙，一阵大笑，随即走过去，“江远道啊，我想要银子，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两银子我便表演给你看”，江远道随即从裤兜里，摸出一两碎银，塞给王仁孙。

王仁孙立马唤下人送来一桶冰水，并随口嘱咐下人以后要叫他王先生，这一做法弄得让江远道哭笑不得。

只见王仁孙走到桶边，伸伸腿，拉拉胳膊，随即双手从下至上抬起，气运丹田，深吸一口气，腿一迈，便以盘坐在水里，只见王仁孙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做念经状，头上呲呲的冒着蒸汽，脸色红润，这一幕看的江远道连声称好，羡慕不已。

半柱香后，王仁孙从水里走了出来，“远道啊。

我这么做是为了告诉你，在你需要让别人做一些事情时，你要给他想要的东西，才可以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尽力去做，比如刚才我需要钱，你给了我钱，我便心甘情愿给你表演，如若你强行以身份强迫我表演，那么你也不会看到我运功抗寒的样子，岂不是很无聊。再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也要懂，我来时见你把下人埋起来，所以我让你也把在雪里，很冷吧，所以自己不想干的也不要强迫别人干，懂了吗。”

江远道想了片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孺子可教也，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卯时，再次相见，”

江远道一听卯时，心中一阵叫苦，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但转念一想可以成为武功高手，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潇洒，心中便又燃起了斗志，点了点头，“好的先生，我绝对不迟到，”

第二天一早，卯时，江远道便裹着厚厚的衣服，脸上冻得青紫，鼻涕流着，像粽子一样的到了庭院里。

他四处望了望，只见四处一片漆黑，有的只是早起打扫庭院的仆人，并没有看到师傅的踪影，于是没办法，江远道只能坐在庭院中干等，期间江远道也有过回去睡觉的念头，但想着一会儿师傅到了，看到自己不畏艰难地表现，定会夸奖自己，就这样一直等了下去。

这一等，太阳便渐渐升了起来，东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抹白光，在一等，这太阳已经悬挂在天空上了。这时一个胖大的身影出现在后院门口，江远道一看，正是那胖和尚王仁孙，只见王仁孙满脸倦意，还打着哈欠，左走路晃晃悠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江远道大怒，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耍他，顿时怒火中烧，“死胖子，你让我来这么早，自己却在睡大觉，敢耍本少爷，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解释，我跟你没完啊。”

王仁孙走到江远道面前，看着这满脸怒气的小孩，也没有在意江远道对他的称呼，眼珠子一转，哈哈哈笑了几声，“远道莫要生气，我这是参禅悟道去了，乃至于入了境界，忘了时间。”

“那你参得是什么禅，悟的是什么道啊，说来听听？”

王仁孙看着江远道小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转而出现了好奇的神色，心中喃喃道“小孩就是好骗啊”，随即拍了拍胸口，“这是我当年出家时，方丈大师传授与我的，听好了。

我参的乃是天地之禅，悟的乃是人间大道”，此句话说了的豪气冲天，霸气侧漏，听得江远道是热血沸腾，顿时便相信了王仁孙的话，从此这句“我参的乃是天地之禅，悟的乃是人间大道”便留在了江远道心中。

以后的日子里，江远道渐渐长大，虽然明白了这句话是王仁孙为了遮挡住自己迟到，所说的谎话，但是这句说所带出的豪气与然让人热血沸腾的感受，却让江远道难以忘记，又有哪个男孩没有过武侠梦呢，这句话，便是江远道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