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往事

她这年老珠黄，平时基本上，没有客人会点自己，所有男人都喜欢，肤若凝脂的年轻女子，再看看自己，皮肤松弛，整张脸上都不敢笑，一笑眼角的皱纹，仿佛在告知所有人，她的年龄。

她从小便是个孤儿，在十多岁时，就流浪于市井小巷，她找到了自己的活法，她有时以乞讨为生，有时以在富人家门口，捡富人剩下的东西为生，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干。

有一年他乞讨，到了一处学堂，他出于好奇，趴在门口呆呆的望着里边，望着那些穿着白净衣服的学子，再看看自己这，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袍子，他不禁有点，相形见绌了。

学堂上，讲课的先生讲过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不懂什么意思，只是看这其他学子的表情，那是一脸的不信与迷茫。

是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这个太平年代，这些富家学子显然是不懂的，这也是小兰春多年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与捡别人剩下的东西相比，小兰春更多的活法，就是偷盗抢了，当然抢钱这种方法，以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来说，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他更多的是，在别人的包子铺，馒头铺，偷几个馒头与包子。

终于，一次偷馒头，她被堵在，窄窄的巷子中，三个成年男子，将她打倒在地，用脚狠狠地踹着她，疼啊，这些家伙没有在意，面前这个瘦弱的家伙，是个女孩，只是狠狠地教训着，这个偷东西的家伙。

此时虽然被爆揍着，身上传来剧痛，但她的心中，却是甜的，只因为自己的衣服里，塞着这么一个，热腾腾的馒头，而馒头所散发的温度，仿佛可以将，世上的寒冷驱散，疼痛算什么，比疼痛更可怕的是饥饿。

“喂！住手。”

中年人男人的声音想起。

“怎么想管闲事啊。”

三个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那中年男人此时，好像是喝醉了，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酒味，小兰春就能猜到。

中年男人没有畏惧，他冲了上去，与三人撕打在一起。

这一刻，中年男人的身影，是无比的高大，这一刻，她甚至幻想过，这中年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不然他，干嘛要救，自己这个乞丐呢，是啊，除了已经不在人间的母亲，谁又保护过自己呢。

一阵激烈的打斗，中年男人同她一样，也被打倒在地。

“一个疯子，一个乞丐，真是晦气。”

那三个男人骂道，随后，又是在中年男人身上，踩了好几脚，觉得气消了，三人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小兰春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那满身酒气的男子身边。

男子大口的喘着气，嘴里的血沫子，随着每次沉重的呼吸，都会喷出来，喷在小兰春那脏兮兮的小手上，更喷在了小兰春那，幼小的心灵上。

这是第一个对自己好，保护自己的人，小兰春心中这样想到。

小兰春从自己兜中，掏出那早已被踩的四分五裂，而又冒着热气的馒头，雪白的馒头与巷子中的破败，小兰春的落魄，男人的唏嘘想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这一个小小的馒头，承载了一个孩子的感恩，和一片美好的幻想。

小兰春将馒头递过去，这是她身上唯一珍贵，也是拿得出手的东西。

男人咳嗽着爬起，却并未接过馒头。

“跟我走。”

男人沙哑的说出这句话。

不等小兰春回答，男人就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她往前走。

小兰春的心跳碰碰的跳着，这一刻她不知所措，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了。

她觉得自己有一个家了，她觉得，她的父亲，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了，她觉得，长久以来受的苦，在这一刻都值了。

两人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终于走到了一间破败的房屋。

或者说是，已经被废弃的房屋。

“这是你的家吗？”。

小兰春壮着胆子问道。

男人依旧是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往进走。

屋内除了一张破烂的小床，什么都没有，其实跟小兰春，每天睡得破庙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只是这屋子有一扇门，是一个私人空间，不像那群破庙，所有的乞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挤在哪里。

男人一把将她推在床上，接着就将她摁在身下，男人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就这样吹在他脸上，这种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的。

她的心脏嘭嘭的跳着，仿佛一只小鹿一般，她想推开男人，他想赶紧逃跑，但是她却浑身无力，她的大脑告诉她要逃跑，但是她的心，却告诉她，自己愿意，是的，她爱上了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他保护了自己，又或许是因为，他是除自己母亲之外，唯一保护自己的人。

而现在，她知道男人要干什么。

她在破庙中，也见过那些和她一样，比她年龄大的男女，因为需求，而做一些大人所做的事，是的，那些人为了身体的需求，可以和任何人一块，他们互相在对方身体上，索取需求，他们毫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在他们看来，羞耻感和填饱肚子想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当然小兰春还没有做过，她还小，还没有发育，又或者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的身体，像个男孩子一般，所以，也没有人对她有过兴趣，更没有人，将他当做女子。

除了那一年有一次，一个比她大一点点的小乞丐，向自己表明了心意，说出了想法，那小乞丐也想尝试，那些男男女女，在破庙做的事。

那一刻小兰春，竟然出现了一丝恍惚，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羞耻和恶心。

他虽是乞丐，但她也是一个人，一个女子。

平时乞讨时，她也听过说书先生，讲书时说到的那些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的浪漫故事，他也向往过，当然也只是在梦里。

那个女孩子，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想相夫教子。

她也想，但她深知自己根本不配，也只能在故事里听听罢了。

故事中那些大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些才子，考上状元，回到乡里取了那个，身边最普通的女子作伴，更有女子不顾家里反对，与落魄书生私奔，这些他都想过。

但是她只是一个乞丐，一个无依无靠的乞丐，她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攒够了钱，嫁给一个喜欢的男子，当然多半是会，嫁给一个庄稼汉子，想必即使是落魄的书生，也不愿意娶自己这个乞丐吧。

但是庄稼汉子也很好啊，淳朴善良真诚，以后男人在田中干活，他就在家中织布，那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