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拜山【二】
走远的光头老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竹韵,随即折回到少女身边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竹韵不敢抬头,小声回道:“晚辈只是本门一个打杂的。”
“一个杂役竟然触摸到了至圣境的门槛,了不起!了不起!”光头老者说话的同时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少女的肩膀,然后上山去了。
少女急急忙忙回了杂役院,一进自己房间立马关了房门,背靠房门一口血喷在了地上,随手擦去嘴边的血迹,走到桌前提笔写信,将写好的信卷起来塞进竹管,推开窗户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灰色雀鹰落到了窗台上,少女把竹管绑在雀鹰脚上,雀鹰朝着西方飞去。
东边的山门前,三长老率领内门弟子严阵以待。
“我只是来拜山的,望各位行个方便。”光头老者走过木桥说道。
“放狗屁!”脾气暴躁的三长老破口大骂,“你刚刚在山下无缘无故打伤我派弟子,现在却说是来拜山的,受死吧!”
三长老跃到空中一脚踩在了光头老者的胸口,光头老者仍旧平缓前行,只见三长老倒飞了出去,撞在了山门上,身体贴着山门滑落,落地后昏了过去。
余下的众人傻眼了,没看见这个大光头动手,却让超凡境的三长老倒下了,这实力也太恐怖了,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争先恐后躲到了一边,给光头老者让出了一条上山的道。
可是天底下总有不怕死人,这时有一个弟子仍然挺直身体站在山门前,没有一点要让路的意思,这人就是在东院修行了四十年才突破至玄罡境的楚延。
一直没有停下过脚步的光头老者停下了,“我说过了,我是来拜山的,请你不要挡路。”
楚延连连摇头,“身为落阳宗的弟子,我有责任阻止阁下闯山。”
“你不是我的对手,阻止不了我。”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楚延不卑不亢。
光头老者双眼眯成一道缝,瞅了楚延一下,楚延当即吐血单膝跪在了地上,光头老者从楚延身边走过,“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躲到两边众人低埋着头,额头的豆大的汗珠直往地上滴。
缓步走到山门前,光头老者察觉到面前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伸手缓缓向前一推,那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奔溃,光头老者刚要进入,整座青山突然间颤抖起来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山门上各冲出一道光,四道光在青山之巅的上空汇聚,然后一道光幕盖住了整座青山,仿佛倒过来的一只大碗,光头老者被阻挡在了外面。
光头老者再次抬手按在了光幕上,试图用同样的方式破开眼前的光幕,不过光幕远比他想象的坚固,于是按在光幕上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可是依旧没能破开光幕,别说破开,光幕连动也没动一下。
这道光幕乃是轩辕洪浩立派之时亲手布下的护山大阵,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破开,即使来人是一位已经修成菩萨的高僧。
“师父,请恕罪徒无礼了!”
光头老者往后退开一步,双手合十,全身瞬间泛起金色,整个身体一下变到了九丈之高,然后抡起巨大的拳头砸在了光幕上,光幕依旧未破,不过颤动了一下。
青山之巅的正殿里,悬挂在正堂之上的祖师画像动了,只见祖师以指为剑,施展着最基础最简单的剑式,随着祖师挥剑,画中冲一道接着一道的剑光,数十道剑光直奔青山东边。
这幅挂在正殿里的祖师画像是护山大阵的阵眼,祖师爷在画像中留有自己的剑意。
东边山门前,光头老者的大拳头再一次高高举了起来,只是拳头没来得及落下,数十道剑光便落在了他那高大伟岸的身上,一阵刀尖碰撞的刺耳声过后,他的身体变回了正常的样子,而且身上留下了数十道血痕。
这时傲仁背着宗主赶来了,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傲仁觉得不可思议,他在山谷见识过金刚不破的威力,以为金刚不破永远不会被破,原来是自己想错了,金刚不破在这一刻被破了。
初见光头老者时,傲仁心里冒出过一个疑问,祖师爷和光头老者相比到底谁厉害?此时此刻,他看到了答案,对祖师爷越发崇敬了。
“师父,罪徒今日向您请罪来了!”
说话间,光头老者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向前跪行,每前行一步,磕三个响头,态度非常的虔诚。
盖住整座青山的碗形光幕消失了,光头老者进入山门,沿着台阶跪到山顶,一直跪到正殿,额头早已磕出血了,血水染红了他的多半张脸。
目光注视着正堂之上的那副画像,看着没有了左臂且显苍老的师父,他流下了两行忏悔的泪水,因为是他亲手砍下了自己师父的左臂。
当年他是帝国的九王爷,始皇帝的十二个儿子之一,排行老九的东方秀,也是始皇帝结义兄弟轩辕洪浩的徒弟。
始皇帝驾崩,六皇子东方玄登基,大同帝国随即动荡四起,轩辕洪浩凭着一己之力两次拯救帝国于危难之中,之后轩辕洪浩的大名冠绝天下,民间更是传开了不少歌颂轩辕洪浩的歌谣,这让初登大宝的东方玄感到不安,于是密令自己最信任也是轩辕洪浩最信任的九弟想办法杀了轩辕洪浩。
那一天夜里,东方秀奉自己皇兄的密令上了凌霄山,他本有机会把皇兄给他的剧毒放入师父的酒杯里,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平天宗在那一夜消失了。
东方玄知道是自己的九弟故意放走了那个让他感到恐惧的人,也知道九弟一定知道那个人的去向,于是以欺君之罪秘密缉拿了所有与九弟有过接触的人,包括大街仅与九王爷打了声招呼的平民百姓,共计五千余人,以此逼迫九弟,只要九弟不从,便一日杀一人。
在大牢里的十六年,东方秀每日都要目睹一个人因为自己而死,当狱卒的刀架在他唯一的女儿脖子上时,他妥协了,于是给在自己心中不亚于父亲的师父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