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号盒子〈二〉现实的迷雾
但我们还是坐着几乎没人的359号公车,到了边境。
刚出车站,学长拉着我们,进了一家与边境线方向相反的小店。
“买东西?”我取下耳机。
他摇摇头,打开了小店的后门。
小店的主人,就一直坐在他那个椅子上,看着我们,但那只混浊的眼里,没有任何反应。
小店的后门,有个漫长的走廊,穿过去,竟然到了边境线城墙的角落。
“跟我爬上去。”
我从感觉无聊,到突然兴奋。
借着这些工具翻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就像是一种不那么会受伤的极限运动。
但是我记得,边境线的每个地方,都有机器警戒,来防止外部的动物入侵。
似乎又曾听说过,有人被这种警戒系统杀死。
室友的脸上,也充斥的紧张和欲言又止。
“我来过这里很多回了,相信我。”他把小型机械辅助装置,安在我们两个人的手掌心,然后自顾自的就往上爬。
我已经想不出来,当时是种什么情绪。
触犯边界的危险行为,永远是年轻人最愿意尝试的。
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那么兴奋,也没有了恐惧,纯粹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情绪。
这让我感觉十分奇妙,因为违反禁令,竟然也是我内心深处,原始的一种渴望。
城墙很破旧,坑坑洼洼,也很坚固。
似乎有很多人翻过了这座墙,但我不敢确定。
翻过去比我想像中要轻松,也比我想像中更无趣。
我们坐在墙头上,看着墙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人们所说的极端的天气,和令人迷茫的地形,只是荒芜。
肉眼可见之外,即是迷雾。
突然,学长卸下背包,放在了墙头狭小的台子上。
翻出了两个最新型号的机械望远镜,递给我和室友。
“看。”他轻声说。
透过机械望远镜,曲折的凹凸镜回路,和电子元件,我看到了原始迷雾镜头的原始建筑。
那些完好,但同时破败的钢筋建筑。
我觉得这景象,我会永远记得。
有些事,你突然忘了,就像有人刻意从你大脑中删去一样。
你突然想到,假如所有人都忘了同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从未存在了。
……
几百年以前,我只有二十多岁的时候,癌症刚刚在逐步攻破的时候,《星空》突然成了当时最火的游戏之一。
那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地球联合体的存在,也没有星体研究所。
只有美国的nasa,中国的航天局,欧洲联合航天局等,在规划着人类在星空中的下一步位置。
那个时期,正是人类航天的第二个黄金期。
人们逐步重新在近地的星体上漫步,计算机和算法的初步发展,提高的运行的精准度。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可能在有生之年。能够真正的脱离地球。
而太空漫游——尽管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寿命会这么长,以及太空事业发展,会这么慢。
就是这个时候,《星空》,提前满足了人们对于宇宙的渴望。
在还是用键盘和手柄玩游戏的年代,《星空》提供了浸入式的头盔和外设衣的配置。
并采用一种特殊的无限随机循环的算法,生成根本无法用数字,来记录的不同星体。
一个耗费上亿旧美元的个人航空项目,就这样,被一个只要几百旧美元购买的游戏和外设取代。
所有像我一样,对太空满怀期待的人,无一例外的,倏的沉浸于虚拟的宇宙世界中。
与其说,我们会在工作以后玩《星空》。
不如说,我们只是在《星空》中,抽空敷衍了一下现实中的工作。
我就是在《星空》遇到他的。
他是我第一个在航行中遇到的玩家,我也是他第一个遇到的玩家。
我们共同降落在一个不大,但是地形极度诡异,而且富含镍矿硅矿的星球。
他甩着最贵重的登山镐,又身着我从未见过的,像蜘蛛腿一样的机械装置,在一个勾形的山上晃荡。
而我拿着普通的采集机器,在浅浅的,刚挖出了的些许硅矿反射出来的淡白光中,愣着看着他身上的一切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