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号盒子〈八〉王十五

尽管很失礼，维拉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几分钟之后，两个型号不同的机器人，蹲在花盆边，聊起天来。

等身高的大芭蕉叶，掩盖了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湿漉漉的露水气息里，隐约漏出窃窃私语。

三花猫吃饱了饭，懒洋洋地趴在木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毛。

“原来那个时间段，我俩分别在五楼的会议室里开会啊。你在多伦多，我在悉尼。”猫型机器人感慨道。

圆圆的大脸盘子上，两只猫眼眯成了弯弯的细线，给人憨憨的感觉。

猫型机器人和维拉一样，脖子上挂着蓝色绳子的工作牌，其上标注着员工号以及姓名。

和人类员工不同的是，机器人员工，多了一项机器人型号。

“嗯，我以前并不知道，公司有国产c01-077款猫型机器人。”

维拉看着对方的员工牌，姓名栏后面印刷着王十五三个字。

注意到维拉的视线，c01-077索性将牌子递到维拉面前。

“家父是在中秋节夜里将我制作完成的，所以给我取名十五。”

“真是个好名字。”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王十五晃了晃他的橘色尾巴。

“对了，你怎么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维拉想起，王十五准确地说出了她的部门和职能。

“因为你很有名啊。”

王十五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前肢，十个爪子分开，加上粉色的肉垫，像两朵盛开的花。

“两年前，公司以人类的待遇，招聘了十名高性能机器人，当时可是相当轰动的新闻呢！”

“我很早就在m社工作了，最初是作为公司购入的生产资料被登记的。托你们这第一批的福，我在一年前转为正式员工。明天，我就要开始职业生涯的首次年休了！”

“十五明天也要休年假？”维拉没想到，巧合之下还有巧合。

“莫非维拉也是？哈哈，真是太好了！”

王十五激动得白胡子抖了好几下，一把抓住了维拉的手。

“维拉要是没休假计划的话，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维拉缓慢地眨了眨眼皮。

她的目光，越过猫型机器人胖乎乎的身躯，落在蕉叶下另一个维拉脸上。

“公司的安保条例规定，不同部门间的机器人员工不能来往。”

蕉叶下的维拉，像孩子似地蹲着，双手捧腮，故意做出天真的神情，“不过那只限于工作时间。”

“咦？你在看什么？”王十五的声音，惊醒了维拉。

她回过神，看到猫型机器人警觉地注视着那片蕉叶。

“奇怪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维拉有这种感觉吗？好像被两道冰冷视线盯着似的。”

“没有。”

维拉冷静地摇头，“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见呢？约在哪里碰头？”

连最精密的检查仪器，也无法探知到“臆想”的存在。

维拉不知道，为什么型号截然不同的王十五，能察觉到另一个维拉。

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就像臆想本身，无法解释，毫无道理。

直觉吗？

那是人类的说法。

况且直觉这种东西，在概念上更接近于玄学。

为了转移王十五的注意力，维拉的策略，就是立刻同意他的提议。

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没有休假计划的。

午休很快就结束了。

安静的步道上，再也没有人类和机器人来打扰。

三花猫走到花盆后，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蜷着身子睡着了。

……

休息日早上，维拉准时在早上七点醒了过来。

她不像人类那样需要闹钟，电子脑的好处，能保证维拉分秒不差地醒来。

一个小时后，维拉和上班日一样，提着文件袋，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