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号盒子〈五〉人机混合体

他用拐杖击地，拉长嗓音，一字一顿，“都——是——这些机—器——害的！”

敲得叮当响。

姑娘和机器人都被吓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汪达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姑娘们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看着他的泪水顺着疤痕流下，打湿了桌子。

“你们回去吧！”

姐妹俩忙不迭，连答了几个“好”，催着机器人推她们离开。

在关门的一瞬间，姐妹俩回头看到汪达还在哭，边哭边捶他的断腿。

“我觉得他很可怜！”妹妹说。

“是很可怜，比我们还可怜！”姐姐答。

……

汪达再次见到两姐妹时，她们已经装上了机械体。

他拒绝机器人提供的服务，一般都是只身一人在路上晃荡。

空空的裤管下面，打了个结，一走一摇摆。

他再次听见了那珠玉般的声音，她们在窃窃私语，“他好像是上次那个可怜人！”

“你才可怜，你全家都——”汪达头刚转过来，嘴巴就定住，说不出话。

他看到了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身姿是曼妙的，身材是修长的，着装是得体的，面容是姣好的，一个一袭白衣如雪，一个一袭紫衣若花。

“你好！”白衣姐姐和紫衣妹妹相继问好。

“你们好，你们的假肢装得挺好的，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汪达怒气全消。

“你要握握手吗？”

姐姐伸出手，那是银光白的机械手，此刻却一点也不僵硬，关节之间尽显婉转。

汪达犹豫了下，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握了握。

“热的？”

“我刚焐了焐，这样就不冷冰冰啦。”

停了一会儿，姐姐又说道，“该松开啦！”

汪达不好意思地抽回手。

“其实，你很帅！”姐姐说。

“啊！你说啥？”

“姐姐说你帅！”妹妹抢答。

姐姐捂着嘴不说话，汪达低着头不看人。

“我们觉得你好苦，你好像对机器有很深的成见。我们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那一定很苦。”

“但是，你没必要把自己包裹起来，你把自己的心包起来了，那比被机器包裹可怕一万倍。”

妹妹像个导师一样在那儿教导，汪达像个学生一样偏着头听。

“你再摸摸姐姐的假肢。”

妹妹抓起汪达的手，碰碰姐姐的左臂，又捏捏姐姐的右臂，“也没那么可怕对吧？”

汪达羞红了脸，一时无语。

“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能开心点。”妹妹牵着姐姐跑开了。

“好！”汪达望着姐妹俩的背影，痴痴地答道。

作为一个被寒流冲击着长大的人，汪达第一次感受到冬日的暖阳。

他尝试装上了假肢。

他又能奔跑了，又能拿枪了，又能战斗了。

他重新调回了战斗队。

他调回战斗队后的第一件任务，却是处理一起第三种族的聚集事件。

那些被剥夺人类权利的人机混合体，聚集在市政广场，要讨个说法。

“我们是人，不是机器！”

“要平等，要权利！”

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的人机混合比例，都超过了法定限度。

有的四肢是机械，有的半边身子是机械，有的头骨换成了机械，他们举着拳头叫喊着。

太阳照在他们身上，一片亮晶晶的，恰似古战场上，穿着盔甲的士兵在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