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共生死
桑心肝的脚踢得迅猛异常，竹林四绝没有避过他的这一脚，聂冢也没有幸免于难。他的脚十分精准地命中了聂冢的左胸、右胸。一连串儿命中了三脚。
聂冢的感觉是心里面像是停泊了一艘大船，一个劲儿地翻江倒海。他硬生生地接了这三脚，然后将牙关咬得紧紧的。
洞庭帮的帮众大声喝采，不禁起哄鼓起掌来。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为桑心肝长老喝大彩。
只是谁也没有听到那身‘呲’。
桑心肝就地打了个十八滚。这一次，他是迫不得已打滚。他先是打了三个滚，在旁的众人均都看见了，不明所以。接着桑心肝又打了三个滚，或许他是觉得打滚儿实在有趣，他不得不玩。
这一回，洞庭帮的帮众又哄堂大笑了，他们觉得桑长老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十分幽默。桑长老并不是如平时那般严肃，他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在特定的场合中，桑长老也会搞出点幽默的细胞。他们还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听到了桑心肝的骂声。
“他奶奶地，你们这帮废物，笑什么？”他骂完便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脱鞋子。
洞庭帮来的人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还是只好这样莫名其妙地瞅着桑心肝在草地上独自表演。
桑心肝脱掉了鞋子，坐在地上盘起了腿，然后举起了他的右脚。
他右脚的高度实在太高，他用了全身的力量，将右脚举到了鼻梁上。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对这一只脚进行了仔细地观察。仿佛要理顺清这只脚到底有多少根汗毛。
他的脚是出了名的臭，在洞庭帮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只是一个传闻，如今他当众脱掉鞋子将臭脚拿出来欣赏，却不能不教人矜起了鼻子。脚臭并没有什么，拿出来显摆当爱好未免有点令人作呕。
竹林四绝将脸扭过一边，洞庭帮的帮众有的钻进竹林吐了起来。
桑心肝并不是一个心理扭曲之人，他当众脱鞋子也不是为了欣赏自己的脚，炫耀自己的臭脚。他在看自己的脚，因为他的脚受伤了。
伤口是两寸长，自脚跟滑向脚趾，一条殷红的血痕，入肉尚浅，却也是清晰可辨。
聂冢吃了三脚后在草地上也打起了滚儿，他打滚儿的动作，几乎和桑心肝同一个样子。桑心肝打了三个滚，他也打了三个滚，桑心肝打了三个之后又打了三个，他也打了三个。
竹林四绝刚开始还要为聂冢担心，但是一看他这股滑稽的样子，却忍不住想笑，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笑。这么凶险的场景最好还是不少笑的好！
棋儿嘿嘿一笑，她讥讽桑心肝道：“桑长老，你们洞庭帮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您这一招‘就地十八滚’真是妙到毫巅，我想当今武林即便是最厉害的杀招也伤你不得，他们也别想碰咱们桑长老一片衣角。你这一招比两河鲨鱼帮的‘狗急跳墙’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这招确实是武林一绝，我们卧龙庄自是甘拜下风。”
聂冢立住身子哈哈大笑：“多谢桑长老指教，不知道您的这招‘就地十八滚’我学得像是不像？”
还好脚还在，桑心肝惊得魂飞天外，他气愤愤地骂道：“兔崽子，你居然下黑手，使暗器！”
聂冢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小刀。
这把刀的刀锋带着一丝腥臭。
脚臭，是桑心肝的脚臭。
聂冢嘿嘿一笑道：“我向来不使用暗器，你没听说我使刀的吗，我的刀随时在我的身上。我的刀不会偷偷地使用，我使用刀的时候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的，我的刀就是我的武器。就像你的鹿角勾一样。不过，我的刀实在是太小，你可能只注意到了我的人，注意到了我的剑。你忘了我还有一把小刀。这只能怪你自己了。怪你自己不长眼睛，不小心。这次也让你涨涨记性。省得你日后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海阔天空。”
桑心肝恶狠狠地瞪了等聂冢，想说什么狠毒的话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发了疯一般地一瘸一拐地钻进竹林，片刻跑得没了踪影，留下地上的鹿角勾孤独寂寞地躺着。
聂冢用眼睛扫了一圈怔在那里的洞庭帮帮众道：“你们在这里等死么？”
没有人愿意等死。那些帮众好似死囚听到了特赦令一般，片刻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书儿长叹了一声道：“真可惜，还是把他们放了！”她说完这句话才知道是口误。她看见聂冢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瞬间留下了黄豆般大颗粒汗珠。刚才他只是勉力支撑。
聂冢不由得笑了一笑。书儿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聂冢喘息了好一阵子，他抬头问向竹林四绝道：“卧龙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帮主呢？她不会真的逃了吧？”
“别听那个瘸子瞎说。我们帮主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正在庄子东边引诱敌人。”琴儿正自犹豫，棋儿已然脱口说道，她口中的瘸子指的是逃跑的那个桑心肝。
聂冢心里一惊：“拖着敌人？她怎么不先带着卧龙庄的人撤出去？”
琴儿终于开口道：“就是为了护送你出庄。我们出庄后会给她发信号弹，那时候她看着信号弹的方向就会和我们汇合。”
聂冢猛地站起身道：“这么说她还在庄上？”
竹林四绝四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们心中一片凄然。聂冢心中一酸，没想到自己一条贱命能博得这么多美人的细心照料，便是死了十次也绝迹报答不了她们的恩情。他顿时豪气干云，傲然道：“我这就回去接应慕容帮主，你们敢和我回去吗？”
书儿被他感染了，他也朗声道：“有甚么不敢的，回去接帮主义不容辞。”
琴儿有些犹豫，她还是记起了帮主的叮嘱，他幽幽地道：“不过帮主命令是教我们护送你顺利出庄，此刻回去，帮主她定然不会高兴。”
棋儿也是拿不定主意道：“况且你还有很重的伤。”
聂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孤独、寂寞的微笑，他黯然道：“你们待我这般好，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倘若你们之中有谁遭遇不测，即便我此刻能全身而退，又怎会有脸再苟活于世。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迎难而上，要死一块死，我们共同进退便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