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让他刮目相看
入夜,春柳刚准备好洗漱的热水,见小姐已经自己解好了衣裳的扣子,一时悲从中来:“夫人,这段时间我没在你身边,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从前,你最讨厌解扣子的。”
其实也不是从前一直都不讨厌,好像只是从快要嫁给丞相大人之前才渐渐不喜欢的,每回一提换衣裳,小姐总是唉声叹气,对着铜镜发愁。
“是啊,谁让你病了呢。”云舒月调侃道
“春柳以后可不能生病了,要时时刻刻陪在小姐身边。”春柳煞有介事的承诺。
“那你嫁了人呢,也回来照顾我?”
“春柳才不嫁呢,春柳要照顾小姐一辈子。”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毅。
云舒月:“……”
洗漱完坐在铜镜前,春柳将盘于头顶的发解下来,柔顺的披散在身后,一点点梳顺,一脸疑惑的神色,终是忍不住问:“夫人,容县眼下大旱,您让大公子送了这么多粮种来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种到地里也不会长出粮食啊?”
云舒月伸手抚着散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容县的旱灾已经两年了,灾情总有过去的时候,百姓还要回归正常的生活,我给他们送粮种是希望他们能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对于粮种的事,云舒月确实有一点点金手指,原书中说,在蒋承远回京城那日容县下起了大雨,这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以往干涸的河道再次积满了河水。
算算时间,这场雨应该是后天,从早上阴云密布,到小雨淅淅沥沥到倾盆大雨,这场雨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持续了整整三天。
但是这回,蒋承远的计划提前了,如果不是云家的粮种今日运到,他原计划明天就回京城,经过这么一折腾,至少要多耽搁三五天,他也能亲眼见证,容县这场维持了两年的旱灾圆满的画上句号。
次日一早,衙门的衙役连同士兵将容县的百姓都聚到了县东头的空地上,围聚在此处的百姓不少,但显然脸上都没有了发钱发粮时的热情,在当下这样的干旱年,发粮种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两年来容县颗粒无收,只怕以后喝水都费劲了,竟还想着发粮种,到哪去种?”
“就是啊,种了也是白种,好不容易吃饱了肚子,谁会去白费力气呀!”
“你们磨叽那些没用的干什么,粮种也不是非要种到地里,煮熟了不也一样能填饱肚子?”
“也是。”
百姓之中说什么的都有,在分发粮种之前,云舒月站到一辆马车上,百姓们脸上的失望一一落入她眼中,的确,此时的容县,什么都比不上能直接果腹的粮食来得实在。
正是因为百姓们被长期的困境磨灭了对生活的希望,云舒月对着百姓们说道:“容县的百姓们,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想,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给你们分发粮种,如今容县遭灾,土地干裂,哪里还能长出粮食?”
“但越是这样,我们更应该心存希望,干旱已经长达两年,老天爷不会一直不开眼,这场灾情早晚会过去,等灾情过去了,还会有朝廷的拨款拨粮吗?”
议论纷纷的百姓们声音越来越小,大家心里都明白,若是灾情过去,自然不会再有援助的钱粮。
云舒月继续道:“所以,人当以自强不息为意志,更应该未雨绸缪为将来做打算,当下,朝廷刚刚下发了粮款,你们暂时不必为生计发愁,你们更应该担心的,是灾后的日子。”
听了云舒月的话,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大家也心存质疑,有位妇人喊道:“丞相夫人说的的确有理,但如今容县的土地哪还能种出粮食来啊,这些粮种如果今年不种,只怕明年都坏掉了。”
云舒月的眼神很坚定:“未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了这些粮种,一旦老天爷开眼,天降详雨,便是你们可以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老天不开眼,不让容县继续这样干旱下去,那这些粮种就是你们的口粮。”
“说的好,两年啦,这场灾难两年了,老天爷一定会开眼的……”一位年迈的老婆婆此时已经老泪纵横,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振奋人心的话啦,这场旱灾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也让原本繁华的容县变得贫瘠破败。
就算是老天爷要惩罚容县的百姓,这些苦难也足矣了吧。
该说的她都说了,云舒月示意大家开始分发粮种,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数量,人口数多的便能多拿一些,人口少的,自然也少一点。
家中有老弱的,还可以分些青菜的种子。
因为准备的太苍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筹措这么多粮种,云晟已经尽力了。
不远处,几名男子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那个站在马车上的白衣姑娘,今日的天有些阴郁,但她好似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延儒感叹道:“云兄,舍妹真是个奇女子啊,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让我都想待容县灾情过后,来此开地种粮喽。”
云晟此刻也看得出了神,闻言只“啊”了一声,这还是他那个倚窗凭栏空悲叹的妹妹么?
两人发愣之迹,中间的蒋承远迈步走上前去,在云舒月正蹲着想跳下马车时,向她伸出了手:“夫人今日又让为夫刮目相看了。”
云舒月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眸光微台,她发现,今日的蒋承远与往日不大一样,眼中好似燃了火,盯得她混身不自在:“夫君主管此次赈灾,妾身当尽心尽力而为。”
蒋承远望着离云舒月只有五步之摇的户部侍郎许忠,许忠眼神一暗,低下了头,手往袖子中缩了缩。
云舒月不明就理,扶着蒋承远下了马车,正打算去分发粮种的地方帮忙,却觉腰间一紧,人已经被蒋承远揽在一侧,动弹不得。
云舒月好看的眉眼微皱:“大人这是做什么?”
蒋承远清了清嗓子:“夫人为此次赈灾添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夫很是欣慰,不过灾民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我了?”
“啊?”
云舒月愣怔。
蒋承远知道她想歪了,忍不住轻笑了声:“我是说,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城了,我伤口上的药是不是应该换一换,不然一路舟车劳顿,我还真担心伤情会加重。”
知道是自己想歪了,云舒月略带讶异的眸光微微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