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好好反省
萧璟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每个毛孔都浸泡在彻骨的凉意中。水牢里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铁栏后头的矿晶吊灯，借着昏黄的灯光，萧璟勉强看清周围的状况。
被带下来的时候她数过监牢一共有五层，若把整个地下监牢比喻成一个漏斗，那么萧璟所在的地方就是漏斗最底部的尖。
水牢直径并不大，萧璟摸索到一面带着铁钩的墙壁，上头挂着几根因长期浸泡在水中已经锈到割手的铁链，想象如果这些链子真的拴在身上，每动一下都会搅着皮肉，如果浸泡的时间太长，这些铁锈还会扎进溃烂的伤口。
看来审查官只顾着讨好文莱德，嫌麻烦才没有锁她。
萧璟不知道自己送信一去不回诺恩会不会得到消息后来救她，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她相信阿凯一定会来，可现在阿凯成了诺恩，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她，这一点萧璟不敢赌。
她的储物空间里只有一把改造后的剥皮小刀，诺恩交给城主的书信，以及一个灰扑扑的旧手环。
萧璟抓着墙上的钩子，借着水的浮力让身体尽量往上，淹过胸口的水让她呼吸有些困难，但长此不是办法。《救世》里环境影响和现实一样能直接映射在人的身体机能上。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不仅她的体温会逐渐流失，加快体力值消耗，时间一长还会出现脱水的症状。
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深吸了口气，萧璟一下子扎进水底，将剥皮小刀卡进墙壁和铁栏的缝隙，给自己制造一处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这样能节约不少体力。可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将背贴在墙壁上。
时间像装在沙漏里的沙，一点一滴地流逝，让人觉得异常缓慢。
咚——咚咚——
萧璟感觉背后的墙壁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墙壁的后头有人在敲打，一声、两声，毫无规律。这种感觉断断续续，像是有人敲几下又歇口气，歇一会又不甘心地继续敲。
墙后有什么萧璟也不知道，不过好歹让她能感觉到时间在流动，还有种活着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敲打终于停下。萧璟也从假寐中睁开眼睛，她身子有些僵，之前和魇狼王战斗时留下的伤口在水里泡得太久，隐隐生疼。她动了动身子，一阵眩晕感袭上来，她脚下一软整个人滑进水里，呛了几口水才清醒过来，摸着墙壁重新站好。
地窖里回荡着水声，清晰得令人恐惧。
萧璟看了看快要到底的体力值，为免自己体力值耗尽失去意识沉到水里淹死，她把墙上铁链在手臂上缠了好几圈。但铁链磨着伤口分外难受，她想起大荒漠上那个魔种猎人塞给她的手环，翻出来套在胳膊上，这才感觉好一些。
看上去不起眼的手环套在手臂上后却有种特别舒适的服帖感，弹性极好还防水，就连铁链也扼得不那么痛了。
随身地图上的时间显示萧璟已经在水牢里呆了一夜，地下水的凉意通过她的皮肤，浸入四肢百骸。萧璟感觉周身肿胀，皮肤的感知正在慢慢消失，不过比起当初迷失在大雪原上的境况，现在已经要好太多太多。
这个时间，诺恩已经知道她的处境了吧？他会想办法救她吗？
萧璟这样想着，头顶传来沉甸甸地声音，水牢的门再次被打开，脚步声走走停停。
不是来救她的人，也不是来提审的人。
随着一个简易的矿晶提灯落在头顶上，萧璟被那光晃得难受，闭上眼睛，一时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该不会死了吧？”女声自言自语地说着，抓了一样手里提篮装的东西往萧璟丢去。萧璟撇了下头，视线也渐渐适应来了光亮，看向蹲在牢门边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萧璟看到游伶还是有些意外，毕竟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最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呵，你还有脸问。”游伶轻蔑一笑，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砸萧璟头上，“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独立城除了城主以外最有权势的跶坦大人！拜托你找死也死远一点，不要牵连到我！”
游伶的话让萧璟怔了一下，文莱德是神风的使臣，不可能是跶坦的人，最多只是合作关系，况且从文莱德的态度来看，他的合作对象很有可能是诺恩。游伶不可能知道太多内幕，所以她说的得罪跶坦，应该指的是审查官是跶坦的人。
跶坦想拉拢神风，即便他本人不在城里，他的手下也会按这个方向行事，帮文莱德出气无疑是博取好感的机会。所以萧璟的事根本就没有调查的余地，她甚至觉得这是文莱德威胁诺恩的手段。他为什么跪在诺恩面前不得而知，总归是求而不得，便把气撒在了她这个诺恩身边的人头上，想给诺恩个下马威。
萧璟整个人陷入矛盾，一方面他不希望诺恩因为自己受制于人，一面她又希望自己能在他心里有些分量。
“喂！你是不是在水里泡太久泡傻了！”游伶没好气地声音打断萧璟的思绪。
“如果你是来看我出丑的，现在看够了，可以走了。”
“你以为我想来这种鬼地方？还不是因为诺恩大人说你被关进了水牢，说你是我妹妹，好歹要顾念姐妹亲情，我被逼没办法只能来看你。”游伶想起早上的事还一肚子委屈，“也不知道你是天上哪颗煞星，自从遇到你，我就不停走衰运。”
“阿凯……诺恩来找过你？”萧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看重你哪一点，根本就是你给他添了大麻烦。”游伶越想越气，明明派人来传个话就行，诺恩一早不仅亲自来了，态度还谦卑诚恳得像错在他身上一样，让游伶打从心底嫉妒。
本来她是不准备来看萧璟的，但为了不影响自己在诺恩心中的形象，才假意托诺恩打点关系，让她能进水牢探望萧璟。
“这些吃的反正都带来了，你就当最后一餐好好吃了吧。”游伶把篮子挂在绳子上，放下去给萧璟。
“诺恩去找你们有没有说什么？”萧璟不想错过任何信息，既然诺恩去找了游伶，那就证明他会有所行动。
游伶把绳子一放，篮子落到水面上，溅了萧璟一脸的水：“莫非你觉得诺恩大人会救你？别妄想了，他来只告诉我们你被关到牢里的消息，至于什么原因半点没提，还埋怨交给你的事情没有完成，十分失望。还让我给你带盏灯，按他们独立城的习俗，提灯就是好好反省的意思。”
提灯？反省？
游伶的话虽然带着自己的主观意愿，但萧璟相信灯才是诺恩想要带给自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