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满溢的鬼

透过车窗，我看出那女孩儿果然不同于常人。她眼里的光时而呆滞时而阴狠，想必是两种意识交替控制她的身子，而她原本的意识已经淡去，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

殷雷下车，亲自给接住小女孩的男人递上一张银行卡，一再道谢。墨梅这时也下车，随后这女子和孩子也上了车。

小女孩坐在母亲怀中，挨着我。

她偶尔看我，我也与她对视，莞尔一笑，并无他言。

殷雷忽然转头，对小女孩说：“乐乐，爸爸一会儿要去捉鬼鬼，你怕不怕？”

乐乐咯咯笑了几声，“乐乐长大，乐乐不怕。”

说实在的，她的笑声有些瘆人，殷雷转过身去后，不再说话。

我非常不知趣地开口问了句：“殷总，周娅不才是你女朋友么？”

我左边的墨梅正在闭目养神，或者是为不与乐乐对视，故意装作疲累；而听我说过这句话，他斜斜看我一眼。

殷雷并不掩饰，“没错，周娅是我女朋友。小彭是我朋友的妻子，就是那个……咳，白天和你们说过那个，现在还在疯人院。小彭那时候已经怀孕，为不让乐乐觉得自己没有父亲，我和小彭商量过，就让小彭先把我当爸爸。”

我讪笑着说声对不起，一旁的小彭早已噙着泪水：“雷哥，谢谢你。今天的事情太邪门了，我也想跟你看看让海哥发疯的地方。”

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我一时为自己的失言而愧疚无比。

片刻后，殷雷转头问我和墨梅：“老秦说他自己先过去，他又没车，怎么去啊？”

这倒霉三少肯定是要飞过去，墨梅笑着说：“打车呗。”

殷雷转过头，并没深究。想来他并不在意这个答案，无非是为了分散小彭的注意力，免得她多想有压力。

没想到癞蛤蟆这么细心。

风景飞速倒退，乐乐一路都很安静，我们抵达工厂时，这边已然漆黑一片。

车子停在院子中间，在墨梅的指挥下，八辆车停好。

除了乐乐、小彭和车里的司机，其余的人都下车来。

秦涣天已经抵达，正在院子割草。

放下手套和镰刀，秦涣天瞧着我们开心道：“我也是这的主人，要做些贡献。”

墨梅会心地笑下，我猜秦涣天一定是有备而来，准备收鬼的。

不过，真的不用了，墨梅已经把这里的鬼都收了。

殷雷给我们介绍阴阳先生何七，咦，这不就是在青苔山造次的何道长？

夜色昏暗，他看不清我们，侃侃而谈他的本事，直到我实在不忍在他身后张牙舞爪的小鬼，才开口打断他。

“呃……何道长，你的本事我们在鸣鼓村领教过。”

我含蓄地表达过后，何道长一度尴尬，殷雷却很开心：“认识？那最好了？夏国阴阳圈子的人反正也不多，既然你们认识，那咱们这事就更好说了。”

几个人在殷雷的带领下，朝他们当日烧烤地点走过去，保镖们也紧紧跟着。这是一处背风角落，左边是树林，前面是厂房。一阵风吹来，确有阴风阵阵的感觉，只不过冬日里还带着些寒意，反而不觉得多让人害怕。

这角落并没有不妥，风情好，上风上水，如果我来野餐，也会选在这个角落。

忽然墨梅攥住我手，我下意识转回头，倒吸口凉气。

不知何时，这里竟然又飘荡无数的鬼魂，颜色有深有浅，但是没有棕红色的天阶厉鬼。

看来这边背后的人与我们杠上了。

我轻拍下还面朝工厂的殷雷，他吓的一激灵，转过头后更是瞪大眼睛，颤抖道：“我……我……看到许多……”

说着，他下意识望向我们乘坐的那辆车，我也望过去，那车周围仿佛有个屏障，将所有鬼魂都屏蔽在外。

这就奇怪了。

这时候，何道长从兜里摸出个眼药瓶，滴在自己眼中。

眨了眨眼，他抬眼四处看，也猛然后退一步，“比我想的还严重。”

我明白了，他滴的是传说中的牛眼泪，用来开天眼的。

我朝何道长莞尔一笑：“道长，快说说你看到什么了？有好吃的没？”

不知不觉，殷雷已经走到我和墨梅身后，何道长低声开口：“咱们赶紧走吧，十个我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我去请我师傅来收鬼。”

“你师父是谁？”我问。

何道长微咧嘴角：“我师傅的来头可大，你可别吓到。他就是棋山的墨圣人。”

陌生人？

见我笑，何道长抹了把头上的虚汗，道：“知道你有些拳脚，但是在我师傅面前，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不想认识陌生人。我们自己收鬼吧。”

说着，墨梅取来瓮瓶，轻轻敲了敲。里面的鬼还在，显然现在四处闲逛的鬼是新来的。

瓮瓶已经容不下这么多鬼魂，墨梅正在犯难，秦涣天忽然递上来一个大瓶子，“平板换的，我上次忘拿来了。”

呵呵，这不是个供瓶？墨梅笑着拿来放在手里。我还白兴奋一场，没想到秦涣天就带这么个瓶子过来。

还没开始收鬼，就见那些鬼魂开始蠢蠢欲动，整齐划一地朝我们包围过来。

透过鬼魂，我看到车里小女孩得意的笑意，与她母亲的木然形成强烈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