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乔思揣起镜子。敖明这时突然起身道：“我估摸着菡娘午后也要回来了，我先去给菡娘留封信，告诉她我要下午出一趟门。”
乔思不想跟木头人一样的禹洛尴尬地对面而坐，就也跟着站起身来。
她看着敖明小跑进屋子的背影，暗自猜测敖明许是对这位菡娘有些情意。正这样想着，忽觉头重脚轻，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禹洛本也刚欲起身，此刻赶紧接住乔思。乔思已经不省人事，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禹洛唤她的名字，她也不应。
敖明闻声跑了回来，见状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
禹洛没说话，抱起乔思向她房中走去。
禹洛和敖明都不知道的是，乔思虽然现在动弹不得，但却清醒得很。
她估摸着自己身子不听使唤了是因为白日里逞强打那一架损耗了些灵力。
乔思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张舒服的床上，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脉搏。
是敖明的声音：“脉象好得不能再好了，可这是怎么回事……禹洛你要做什么？”
乔思听了不禁有点担心，这时她突然感到一股清凉之意钻进了她的额头，随即下行至她的全身，过了一会儿，这凉意倏地散了。
乔思紧张地听着，可禹洛偏偏就不说话。
过了半晌，乔思终于听见禹洛说：“敖明，同我出来一趟。”
接着乔思听见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她努力想听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点声音，根本一个字也听不清。
禹洛是不是知道她听得见？他刚刚是不是探查到了她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
外面，禹洛召见了土地神。
圆滚滚的土地神阿京从地底下非常灵活地冒了出来，对禹洛行了礼，问道：“不知水神大人有何吩咐？”
禹洛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回头我会再叫你出来，让你认一个人，还需你躲在暗处，不要被她发现。”
土地神答应了便又遁入地中。
送走土地神，敖明问禹洛:“你为何那般吩咐土地神？你刚才用法术发现什么了？”
禹洛没说话，只是沉默片刻道：“菡娘也快回来了，你同她交待一下乔思的情况，再让她这两日费心帮忙照顾乔思。拜访温慧的事，只能先等等了。”
敖明道：“依菡娘那性子我不说她也会照顾好乔思的。倒是乔思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还把土地神找出来了？”
禹洛摇头，道：“事情还没有定论，我清楚了自会告与你。”
敖明知道禹洛向来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于是笑道：“我知道——啊，还有一事，我今日告诉了乔思我和你的渊源，可她听了不知为什么瞧着居然有点羞愧似的，我如今是真不知咱们这位新朋友脑子里到底是什么。”
禹洛微微一歪头，道：“朋友？你不会把你那点往事和盘托出了吧。”
敖明一愣，道：“什么，不是你叫我和乔思谈谈我的故事，换取她的信任吗？”
禹洛一阖眼，道：“我以为你听得出这是个策略，所以不用全然讲实话。是我的不是，我竟忘了你是个轻易不说谎的凡间君子。”
敖明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试图找回些面子道：“其实也不算和盘托出。我凡间游历那几年的故事我也没提。”
禹洛睁开眼，看着她，道：“还懂得变通嘛。”
敖明听出禹洛的讥笑之意，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甜头可吃，于是干脆坦白道：“我在尘世那几年就已经厌倦了猜忌怀疑瞻前顾后。我倒是觉得我与乔思甚是投缘。我看她对她那位故友的深情厚谊不是假的，我便觉得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讲策略，我不如你；可交朋友，我还是比你有心得。交朋友呢，总归有一个人要主动一些，早坦诚一些。我就乐得做这样的人。”
禹洛木然地看着他，敖明摇摇头，叹气道：“朽木朽木。也罢，眼下左右也无事可做，我我倒不如且去迎菡娘。去接我家小菡娘喽——”
敖明一边说着一边快活地踏出门去，禹洛见他远去，又自言自语道：“朋友？”
他转身走进房，推门进了乔思的房间。
床上躺着的这个妖他从前并不认识，他若是曾见过一个这般的女子他一定会记得的。
可他莫名其妙地也觉得她并不陌生。
刚解除了她的封印时她背上血流不止，他不止惊讶，还隐隐感到了心痛。看见她把敖明按在床上吸食敖明的灵力，虽然他知道她并非有心，可还是不免带了怒气，但是在她抬头看他的一瞬间，他的愤怒便烟消云散了。
这些都是为什么？
他看着乔思恬静的睡脸，希望等她醒来她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乔思听见禹洛静静地站了一会便又出去了。
这房间里静悄悄地没有其他声响，乔思惴惴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安安静静地躺得久了，便生出几分睡意，过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乔思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才渐渐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又能动弹了，但由于现在状况未明，她不打算立刻起来，于是依旧四平八稳地躺着一动不动。
她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甜美的声音在轻轻哼着歌。
想来这便是菡娘。
乔思仔细听了听，没有禹洛和敖明的声音。
她入睡前的焦虑又回来了。她不安地想：禹洛那时施的是什么法术？他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他会不会知道了我的秘密？他是不是不在这？他为什么不在这？他去哪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再躺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于是乔思睁开眼睛，不太灵活地牵动身体坐了起来。
床边坐着的少女见她起来立刻上前扶住她，喜上眉梢道：“你醒啦？”
这姑娘袅娜纤巧，目光不像寻常人类女子看起来那样顺从，却又温柔和煦得很。乔思觉得她像夏日的荷花一般纯净又可爱可亲，看了甚是喜欢，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菡娘。”
看来乔思先前猜得没错。乔思又道：“是个好名字。你可知道我是谁？”